三舅爷教女婿

说是三舅爷，其实年纪并不大，才五十来岁。是在村里论的辈份儿，随着老人们叫的。改秀是三舅爷最小的女儿，前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只有她还待字闺中。农村一般人家都不愿当上门女婿，挺没有脸面的，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三舅爷几经努力也没能生出儿子来，他也不想女婿没脸、也不想老来无靠，看看前三个女儿都嫁做人妇，就算有孝心也不能天天在眼前。动心思他选最后一个女婿了。冷眼选到今天，他看上了本村张寡妇家的二喜。

原因是，二喜虽然小时候是出奇的捣蛋、现在也不算能干，却非常地孝顺。在村里就没他不敢干的，谁也不怕。唯他妈一说，准不敢回嘴，老老实实的。小时候他烧了人家的草垛，他妈边哭边把他摁到炕上用苕箸疙瘩打，他答应再不犯混了，打完起来还给他妈擦泪。

村里的大多人家都沾亲带故，后来许多人家也就不告他的状了。不想，人们的好心，更让他变本加厉的发坏。一次，竟开玩笑把改秀推到水里，差点给呛了。有人告诉给张寡妇，他妈一路把他打到三舅爷家，让他跪下来给人认了错。他妈还打他的脸，他并不躲闪，只是跟着他妈说：“三舅爷，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打那以后，他常上门给三舅爷挑水、劈柴、干地里的活儿。几个月下来，三舅爷倒看上他了，说愿把改秀嫁给他。二喜像拾到了元宝，磕头捣蒜的就认了爹。张寡妇也忙着张罗三媒六证的，腊月里就把改秀娶进了门。

谁知，第二天改秀就跑回来了，和爹妈哭说二喜打她了，还让她妈看胳膊上被打的紫痕。她妈心疼的大骂二喜不是东西，她爹却一声不吭。一会儿二喜来了，丈母娘刚要骂，就被三舅爷给喝住了，让她去做些好菜，要和女婿喝几盅。改秀和妈做菜去了，三舅爷这才问怎么回事？二喜一五一十说了，最后说：“我爹死的早，我妈可怜，我虽然混些却舍不得她再伤心。改秀第二天就把我妈气哭了，我忍不住了就……”

“噢，那打就打得狠些，打得她不敢跑了。但是，可不能混打。” 二喜由衷地叫了一声：“爹……” 竟有些哽噎了。

二人喝了点小酒，话多了起来。老丈人说：“改秀给了你，是我信认你。可有了错，我也不护短。老婆是要打的，要打得她心服口服。”

“爹，不怕你笑话，改秀她也是下死手抓我脸，你看，幸亏我个子高，不然今天都出不了门啦。刚才她还用眼斜楞我呢，可她要硬不肯跟我回去可咋办哪？”

“等等我叫她跟你走！新鞋你还有吧？等以后，你自己置办上些东西。什么竹板子啦、棍子啦，顺手自己绑上个荆条鞭子什么的。电线的也行啊，不过那太厉害，不能用劲打。当年你丈母娘就是这么让我给调教过来的。” 二喜听得，恨不得现在回去就打。到底是在老丈人跟前，他还是忍住了，恭恭敬敬地敬酒，一口一个爹地叫着。

“那她要再跑可咋呀？

“女人屁股皮宣肉厚，就是让男人教训的，又打不坏。要打到她认错，再也不敢了就收住。你家有鸡毛掸子吧？哎，有没有竹尺子？不要往其它地方混打，弄残了花钱治不说，还会伤了她心，别的地方那可是让你疼的。”

“爹，家里的猪圈还没有起吧？年前我把灰渣和粪拉到地里去。开了河就……

“改秀，过来。以后二喜要是有错，我给你做主。回去要孝敬老人，好好过日子，不要把你男人的脸抓破了，让人笑话。吃了饭，早点回去吧，你婆婆还没吃呢。……

回去路上，二喜就想，新鞋不称手，打坏了就不能穿了。看改秀的劲儿，用竹尺怕打不服她。进了门，就寻摸上了。他把房檐下凉玉米的电线，连同尺子，一并放到褥子底下。和妈说了老丈人说的话，叫她回到自己屋里头早点歇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