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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想赢,让他一局又何妨?”于是,此朝彼暮间,举家尽殁。
说书人言:有时候,错,有错的好。有时候,对,有对的绝望。
【第一章(1)】
“淮阴嗣君既至,恐京都有变,速归。”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慕清枫看着手中的密信,觉得有些头疼。于是,看了看落款,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由公认不靠谱的幕僚江然在更不靠谱的时机里发来的密信,究竟能有多靠谱呢?
那是抗命,那真的是抗命吧?!
慕清枫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与父亲梁王的关系疏远了很多。除了顶着世子的名衔以外,他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滞留王府的理由。他不清楚自己最后是如何成功离开的,但他清晰地记得,在那段人生最灰暗的光阴里,除了错,还是错。而在他最后神志清楚的一刻所迎接的,也不过是远调的密令。但无论是密令还是明令,那好歹是个令。在这个时候回都,慕清枫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他确定,那确实抗命。
最为悲剧的是,这个命他却又是非抗不可。梁王在京都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不同于其他诸侯王,那是梁国当年君主禅位后的直接产物,最终成品。因为来历的诡异,历代梁王的身份不低却又毫无权利,甚至有种时时如履薄冰的错觉。但错觉之所以为错觉,其必然是错误的。当年的禅让,梁国君主交割了天下,却保留了暗部组织,而其主宅,立于淮阴。
淮阴啊,那真是个爱又爱不起来,恨又恨不了的地方。
暗部组织通常直接受命于作为现任梁王的主君,但只有一个变数——权利传承,即少主嗣君并立制。少主作为血缘的传递纽带,一般由主君直接任命,比方说,曾经的自己。但嗣君却是暗部耗十余年光阴自行培养,任何人无权干涉,并且终身只杀不废。当然,对于两位继承人的选择,依旧由主君最终裁定。由此可以想见,嗣君之位除炮灰不作他想。但即使这套规则从来未曾启用过,也不能否认它的真实存在。比方说如今,那要了命的淮阴嗣君。
揉了揉昏沉的头,慕清枫再次无奈地感叹自己命运的悲惨。好不容易把自己择了出来,又得巴巴地赶回去送死,果真是命吧。想到这里,慕清枫的心中沉了沉。也不知道那件事的影响如今还有多深,当年……
突然间,马蹄阵作,车厢一阵晃动,把慕清枫原本不清醒的脑子更摇混了两分。
“哎呦,哎呦,我的腿啊~~哎呦~~”
慕清枫的额角跳了两下。这不会是,传说中的……
“啊,血!哎呦~我说,你们都不看路的吗?真是,真是……”
慕清枫彻底瘫倒在马车中。果然……
“哎呦,你们看,这马车,这马车,哎呦~我小老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随后,紧接着一阵细碎杂乱的点评,声势愈演愈烈。眼见局势失控,慕清枫叹了口气,抬手掀帘。
正在那人吐沫横飞的时候,只见帘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抬起了车帘。阳光下,车中眉目分明的少年丰神俊朗,虽浅带一丝病容,却难掩周身的贵气。倒在地上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只是隐隐觉得,那像是从画上下来的。
“老人家,你没事吧?”不同于京都其他大户人家的子弟,慕清枫的声线中透出一种温和与平静,带着一丝安抚。这种遇事不急不躁的性子也是当年在梁王府一板一板打磨出来的。即使如今做来,也依旧没有丝毫违和。
老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哎呦~公子,我这家里老婆子还病着,我又……您看这事……”
慕清枫温润如玉地笑着,轻声说道:“轧过去。”
赶车的侍从没回过神来,生生愣了愣,不确定地看着马车里的主人。
慕清枫神色未变,眉间一挑,侍从尚未领会,自来对危险敏感的马早已迈开了腿。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说时迟,那时快,被马车撞到鲜血直流的老人一骨碌爬了起来,瞬间闪在了一边,破口大骂。
围观的群众愣了愣,等马车没了影才反应过来,对着“被害者”指点了半晌才逐渐散去。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在望乡楼上亲眼目睹此番盛况的二人却是神态迥异。
“徽……徽……华,这……这……这真是……真是……”
看着眼前笑得直打嗝的少年,徽华不解地饮了口茶。
看着少年捂着肚子险些拍坏了桌子,徽华手取茶壶,远离一步后,倒茶再饮。
看着少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徽华终于皱了皱眉,看着茶壶,说道:“掌柜的,再上一壶。”
当然,这道诡异的风景线并不在慕清枫的考量之内,此时此刻,他正站在梁王府的正门口,感慨岁月的流逝。头依旧昏昏沉沉,好像不知何时落下了隐疾,时不时的头昏头疼,发作起来有时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回头看着侍从欲说还休,满目纠结的神色,也是无奈。
“讹钱也是个技术活,撞的时机,冲的力道,倒下的角度,脸上的神情,语音的转换,非行家里手苦学多年不可领会,”慕清枫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说来也得靠悟性,当年,我做这营生的时候,他还不知在干什么呢。”
也是,当年若是没讹钱讹到梁王慕衍浩头上,还说不定如今是怎样的场景呢。
【第一章(2)】
静静看了大门良久,慕清枫默默深吸了口气,往边上挪了几步,直接翻墙。还没等侍从一声尖叫出来,他已然潇洒地立于围墙上,随后二话不说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