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临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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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果不含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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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眼神,装不出来。

撩开帘子,看着眼前的傅府,唐染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倚月楼地处金陵繁华街区,然而到傅府总共三个街区,步行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原来这十几年来,自己的家人就在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一街之隔,天上人间。

傅府,自己的生父居然是当朝首辅傅千州,当今帝王的心腹之臣,大梁第一名相,就连唐染这勾栏之处的小人物,也听过他的大名。这样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这好像是一场梦。

“小然发什么呆啊,回家了啊!”那白衣青年向他走过来,伸出手来,指如削葱,好干净。他就是傅凉一,傅家长子,金陵第一贵公子。自己的手,好脏。伸出手时,唐染的脸红了。

下了轿子才发现,傅府朱门红墙石狮子前跪了一个红色衣服的少年,和唐染同年的样子。这是唐染唯一认识的,傅府二少傅君白。

是傅君白在倚月楼发现了唐染,当时唐染负责给倚月楼花魁颜碧做小厮,傅君白点了颜碧唱曲,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唐染。

少年低着头,跪的笔直,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了,墨色台阶已经出现好几轮汗渍。

半天之前傅兰君还是唐染的恩客,现在居然成了兄弟,唐染很想捂脸。

“书房。”傅千州走到少年前面,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少年柔软的腹部。然后低声说。

“是,父亲。”少年受了一脚,不敢吭声,默默地站起来进去了。

傅千州治家极严,认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没想到小儿子居然从青楼中找回了自己遗失多年的次子,心情可谓相当精彩。

“先带他去洗洗吧,换套衣服。”傅千州远远的看着唐染他们,不露声色。

“是,父亲。”傅凉一恭敬的行礼,目送傅千州进去。

唐染低下头,不知所措。

“父亲。”

傅千州换了衣服到了书房时,看不出喜怒。

傅君白正笔直的跪着,刚刚跪了两个多时辰的膝盖现在再次落在地上,感觉痛不欲生。他手里捧着一个乌木板子,举得笔直。

傅君白第八百次骂自己出门一定是没有看黄历,今天绝逼是他的倒霉日,点个姑娘居然点出自己亲哥来,他要是去参加科举,估计肯定蒙中状元。

“关门。”傅千州随手接过那乌木板子,低声道。

“是。”傅君白看起来关门,心里碎碎念道,这是要脱衣服?会被打死啊?还以为父亲会看着自己跪了那么久,又那么乖的请罚的份上,会轻罚。傅君白默默打了个寒战,扫了一眼门外,期待着大哥能快点来救他。

“四十下。”傅千州也没问哪里错了,就是直接开始准备打了。

“呃。”傅君白跪的时候,心里想了十几个理由,没想到父亲一言不合就开打,有点猝不及妨,还没有准备好,乌木板子狠狠地落到了他的背上。

“啪!啪!啪!”连续三下,傅千州使了十分力气,他虽是朝廷大员,却多年习武,手劲不比平常人。

一阵剧痛袭来,君白往前一晃,不自觉手支撑了。

“跪不稳么?”傅千州声音有点冷漠。

“不是,父亲我错了。请父亲加罚。”傅君白有点反胃,忍了一下,又跪直身体。早上就水米未进,又跪了一上午。

“加五。”傅千州冷漠的声音,毫无同情。

“啪啪啪!”他的手劲毫不减小,反而越发狠厉,又急又快,只听到破风声咻咻,君白不敢躲闪,挺身硬抗,刺骨的剧痛像灼热似咬着他的后背,令他痛不欲生。可是他不敢呼痛,父亲不喜欢小孩哭哭啼啼的,没骨气。比起疼痛,他更不想让父亲讨厌自己。父亲本就不喜欢自己。

痛,痛的要死了!君白心里祈求兄长快来救自己,只有哥哥才是在府中唯一爱护自己的人,哥哥分明也看到了自己跪在门口,他肯定知道父亲要罚自己,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啊!”连续二十几下后,君白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从喉间呕出,溢到唇齿之间。他又一次身子微晃。

“谁准你动的!”父亲的声音冰冷刺骨,比那板子还难承受。

“请父亲加罚,孩儿,错了。”君白努力地咽下口中鲜血,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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