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现代,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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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幕遮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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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做你的信徒
又看到了错别字……暴躁。
第一章
2016年夏。
A市的盛夏向来热得焦灼,大街上举着遮阳伞的姑娘、打着赤膊的男子、摇着蒲扇的老人,无一不在心里暗骂这个燥热的季节。
而在街上一家散发着热气的麻辣烫店门口,近一个小时唯一的客人晁声挑了帘子走出来,拎着一瓶冰镇可乐,向东走了三四分钟,在一栋碧瓦朱甍的仿古建筑门口停下,抬头看了看牌匾,“承薪社”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晁声轻呼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进去。
作为21世纪的五好青年,晁声的业余爱好有二,一听书一相声。
这在二十岁的人群里显得有些异类,但好在A市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承薪社,让晁声的课外生活有了些色彩。
依着票找到座位,正要俯身坐下,晁声随意往旁边一瞥,随即浑身像被击中了一般,僵硬地站直,微微垂头,轻声道:“季老师。”
季书今天好容易逮个周末来听相声,谁知一朋友一直在发微信聊球赛,看着表针一点一点接近开场时间,季书索性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飞快地点着手机屏幕想快速结束这场对话。
正聊着,便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说陌生也熟悉说熟悉也陌生的声音。季书抬头看了一眼,十分客套地点了个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打了一行字发送,锁屏收起手机。
晁声僵硬地坐下,恰好开场。
开场是承薪社一位元老级的角唱了一段太平歌词,《老虎学艺》
先生唱腔极好,但一开口晁声便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瞟季书一眼,直到唱到结尾一句“从此后师父教徒弟留后手,怕只怕小人过河他就要拆桥”,晁声紧张到极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注意着季书的反应,见季书只是面色如常的鼓掌叫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松了一口气却又没来由地难过。
一直到结束,晁声都觉得自己白买了一张票,连现在已经火遍大江南北的那对角儿上台的时候,晁声的眼神都没被那量活的光头吸引走。晁声一直在想,结束后该说些什么。
总该寒暄一下的。
可现如今,他和季书之间,还有几句能说的话?
季老师,您慢走。
太像服务员。
季老师,我先走了。
显然,季书也要走了,哪有什么先后。
季老师,您也来听相声?
晁声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不听相声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他季书是在参禅吗?
直到散场,晁声终于憋出一句合适的话,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只看到季书一个背影。季书低头往外走,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着,似乎在和谁聊天——几个小时,没有看晁声一眼,哪怕一眼。
晁声自嘲地笑了笑,忍着酸涩从另一条通道离开。
他只是在想说,季老师,别来无恙。
承薪社离晁声家算不得近,没有直达的地铁,坐66路公交11站的路程,还得再走四百米。
家里仍旧没有人,冷门冷窗。
晁声的父亲是个海军军官,常年在部队,母亲更是忙碌,从晁声初二那年就整天天南海北地飞,只有每月银行卡里多出来的一笔钱告诉晁声他不是孤儿,也只有每年过年的那几天这栋房子才可以被叫做家。
到家没多久,手机嗡地震了一下,锁屏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师父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晁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漾开一丝苦笑——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微信还留着。
点开屏幕,回了一条“好”,顺手点右上角,备注名改成“季老师”。
返回聊天界面,季书又发来一条消息:“六点,柏杨路辣府火锅。”
“嗯。”
季书没了下文。
六点十分,晁声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柏杨路上,一眼看到季书在辣府门外的长椅上坐着,两手交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
晁声走到近前,犹豫着要不要为迟到道歉,季书睁开眼睛,抬腕看表,“十分钟。”
“嗯,碰上晚高峰了。”
季书站起身,冷笑一声,“走吧。”
晁声噎了一下,看着季书的背影一阵心烦,硬生生把嗓子眼儿的对不起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