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狐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少年嘴里叼着半截草茎，腿一晃一晃的，坐在一棵古柏上。祸闯大了，挨骂是一定的，说不好……还会挨罚。想到玄九那黑__的瞳仁里两点寒火般的愤怒，少年不禁苦了脸，还毛茸茸的耳朵也趴下来了。九哥从来不对别人动手的，也不必动手，只要那双狭长凛冽的眸子冷冷一撇，就能让人不寒而栗，恨不得缩进自己的皮囊。只是偏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整天变着法的给他惹麻烦，而这个麻烦精还是他自己找上的。记得玄九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全族上下，从长老到尚未修行的幼狐，没人能相信这少了两条尾巴、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会是九天玄狐，可是睁眼的一刹那，黑水银一般的眸子里九点星芒绝不会错。玄九给他序了齿，在云字辈里排行第七，名唤云起，以后就跟着玄九了。九哥发了话，谁不信服？从此小狐狸云起，就成了玄九的第十条尾巴。转眼间，百年时光淙淙流过，当初雪团般的小狐狸已经长成俊逸的少年，发如墨，目点漆，一张圆圆的小脸还是一笑两个酒窝，但那清朗的眉宇和秀挺的鼻梁已透出少年的英气来。全族人都喜欢这只聪明伶俐又讲义气的小狐狸，平日里，也学着九哥“小七”“小七”地叫，九哥起的那个文雅的名字倒没人提起了。大家私下里，总觉得这些年不安分的小七已经快把九重峰翻了过来，九哥的脸色一次比一次精彩，害得众人也跟着心惊胆战，可奇怪的是近百年来，九哥看着却似比从前柔和了一些。

这会儿，少年心里又不服气起来，那是三师兄云山呀，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不就是一不小心，差点吵醒了青岷山下镇的火g吗？上一次自己违背天规“借”了一点大长老的九凝清露，去救一棵还未等到爱人的梓树，九哥也没动这么大的气。这一次，为了救三师兄和自己，不是一瓶都倒下去了，也没见九哥的眼眨一下。想起那气焰嚣张（可不单是形容了）的火g变成落汤鸡的窘相，少年水色的唇微微卷起，两颗小虎牙勾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但是少年终于也开始后怕，如果不是九哥及时赶到，万一火g真的被放出来，不止三师兄和自己，整座青珉山的万千生灵都会灰飞烟灭……

正胡思乱想的少年没有发觉，一个玄色长衫，面如寒玉的男子已经站在他身后。剑眉入鬓，不怒自威，一双狭长微挑的黑眸里，左四右五，九点寒光凛凛的星芒终于慢慢沉进瞳仁深处。玄九负着手，任手心里一层薄汗在清凉的山风里渐干。这小鬼会乖乖跪在后院思过请罪才怪，而自己也并不想在气头上教训他。玄九自认心已是玄铁一块，却偏偏被这少年一头撞在怀里，捂得一点点温热。这小鬼，人人道他鬼灵精，其实却是只笨得要死的傻狐狸。玄九见他不到一盏茶功夫，已变出十几种脸色，直到那张生动的小脸渐渐沉重起来，才一伸手将人拦腰捞起。“九哥！”少年悬在半空，双手抓着他的袍袖，声音里惊喜多过惊慌。玄九一个起落，已经稳稳坐在潭水边的一块青石上，一言不发地将少年面朝下在膝头摆正。一个月不见，小七又长高了，两条长腿半悬在青石边缘，微微发抖。“九哥……”少年低低的声音渐渐心虚起来，虽然也觉得自己该罚，可是能不能只是拧拧耳朵，提提尾巴，再把他扔到教场上去练功？两抹红霞先飘上了脸颊。走神的功夫，九哥的手已经点在腰间，手指一捻，腰带和裤子尽滑到膝弯，上衣的衣襟也翻到了背上。月白的衣裳，衬着少年白皙中透出健康光彩的皮肤，清风一过，就战栗起一片，渐渐，就羞得泛起一层粉红色。颀长却仍显稚嫩的身体努力克制着颤抖，小小的，匀实的臀被迫高翘在玄九的膝头，像一对团团的玉兔，微微瑟缩，恨不得立刻跳走。明知躲不掉，还是唤了一声九哥，似是自己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