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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 邪:小哥,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张起灵:我陪你。
吴 邪:陪我活着,还是陪我……?
张起灵:都陪。
此文瓶邪,龟速更新。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药品收纳盒,希望你们原谅我的速度慢……
十年之期将至,吴邪夜夜噩梦缠身。
梦的内容倒不是像早些年偶尔的噩梦那样,古墓里的粽子,永远走不到头的墓道,能困人至死的机关……也不是无休止的算计,环环相扣的圈套,因他枉死的恁多性命……更不是殚精竭虑的谋划,陷入费洛蒙的绝望无力,以及惊醒之后生命力蚕食鲸吞的流逝。
是一个个非常真实且完整的场景,身临其境一般。
进入长白山迎接张起灵的队伍遭遇雪崩无一生还。
未到青铜门前,便被人面鸟攻击致死。
即便到了青铜门,鬼玺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门。
进而是门开了,找不到张起灵。
最近的一个是,门开了,张起灵也找到了,只是没有了呼吸。
吴邪再不敢睡觉,不是不困倦,就是不敢睡。他怕下一个梦里会出现死无全尸的小哥。
即使不是心理医生也能了解到,只有焦虑到极点的人才会这样,更何况吴邪这些年来是怎样将人心谋划到极致的经历。
依着他早年涉世未深时的性子,是必定不会把噩梦当回事。若是前两年,他也许会再次发动脑力,谋一个接张起灵下山的完全之策。而现如今,看尽千帆的阅历,令他心智成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心力足矣,身体却是万般无奈了。
先不说常年下墓沾染的尸气寒气,也不说那次被人割喉跳崖,单说他吸入的那些费洛蒙,不但毁了他的嗅觉,连带着肝肺肾脏也遭了殃。
先前有一丝执念撑着,尚且无暇顾及。如今汪家大势已去,只剩下些残余的不成气候之辈,亦是尽在吴邪掌控之中。心歇下来,身体便频频告警。
偏偏吴邪又是一个爱咬牙死扛的,一是怕家人担心,二来是怕身体状况露出些破绽,被汪家人察觉了,弄个卷土重来。可能性不大,但不得不防。
最最私心之处,他怕面对自己破败的身体,怕认清自己已然无法立足于那个神一样的男人身边。
吴邪倒是不避讳自己喜欢张起灵的想法,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从来没动过说出口的心思。
他从来不觉得张起灵是个有情感的人,再精准一点的表述就是,张起灵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哪怕是多次冒死相救,哪怕是替吴邪守门十年,这些情感,于张起灵而言都算不得喜欢,甚至都算不得情感。
说白了,吴邪不愿意自作多情,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上了,那就憋着不说,起码还能保住脸面。若是被张起灵眼角余光扫过之后无视,那是真的会让人心灰意冷的。
那么,退而求其次,作为朋友、伙伴,没有一副健康合格的体魄,终日被人保护照顾,还有什么存在意义呢?倒不如撑到最后再也撑不住的时候,悄然离去罢了。
秉承着这样一份执拗的念头,吴邪连续失眠了三个晚上。惦记着张起灵的安危,又懊恼自己力不从心,更不想轻易暴露出身体状况,四下里焦灼着,终于病倒了。
首发一千字,请笑纳。
就在他自己的小古董铺子里,就在王盟的眼皮子底下,撑了又撑的吴邪咳嗽的愈发厉害。王盟陪他经历不少,大概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心焦的不行,劝他去医院看看,根本就得不到回应。
“老板,要不我给你去药店拿点药回来?”王盟小心翼翼的俯身问着?他老板正躺在一张破躺椅上“奄奄一息”。
吴邪费力的摇头,刚要说话,就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直到最后,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可把王盟给吓坏了,张嘴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老板……老板你怎么样了?别怕,我……我给你叫救护车!”
吴邪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口中腥甜一片,意识逐渐模糊。
幸亏王盟这几年没少历练,骤变之前尚且能稳住阵脚。他先打了急救电话,之后想了想,又拨通了吴二白的电话。
按理说,吴邪病了,是应该告诉他的父亲吴一穷,但是吴邪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父母的,倒是作为叔叔的吴二白对此了若指掌。虽然王胖子解雨臣知道的更多,却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论监护人来讲,此刻是吴二白最佳。
吴邪被送往医院急救,吴二白不出半天也赶来。他先拍拍王盟肩膀,表示了无声的嘉奖,然后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吴邪,随即去往医办室找主治医师了解情况。
吴二白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去的,医生也不负所望的给了他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医生分外严肃,“肺部损伤最严重,已经有向纤维化发展的趋势。”
“有办法治吗?”吴二白直入主题。
医生沉吟着,半晌道:“好好保养身体,还可以多活几年。”
吴二白点头,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那您多费心。”说罢,起身去病房。
病床上的吴邪脸色非常憔悴,白得像一张纸。吴二白坐在侄儿身边,看着这个吴家唯一的血脉,打从心眼里后悔。如果当初不把他卷进暴风眼一样的事件里,如果在他打算反击时及时制止他,或许他还是那个不思进取的小古董老板。但是,人傻一点,有时候不是一件坏事。
“二叔……”
孱弱的呼唤声打断了吴二白的思绪,吴邪醒了。他睁眼就看到坐在自己身边出神的吴二白,费力的打了招呼,同时还想坐起来。
“别动!”吴二白沉声制止,并上前按住了吴邪的肩膀。
吴邪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喝止后从善如流,乖乖的躺着了。
吴二白低低的叹气,半晌后说:“你三叔那些铺子,以后我来管。”
吴邪心底一沉,尽管他对自己的病情有个大概的预估,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点突兀和伤感。
“没那么严重,医生说你适合静养而已。”吴二白连忙跟了一句,他心细如发,怎会察觉不到吴邪的异样?
“好……”吴邪轻声答应,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令亲人担心。
“你爸妈那……暂且替你瞒着,等你好点再说吧。”吴二白想到自己的大哥大嫂,一辈子净是担心吴邪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事还真没法开口说。
“嗯……”吴邪点头答应,又思量着说道,“二叔,还有一件事……”
“你不用说,”吴二白打断他,“过些日子我联系黑瞎子和王胖子,请他们跑一趟长白山,接张家小哥回来。”
“……”吴邪没说话,但全身状态明显的松弛下来。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吴二白自是懂他,起身站到病房的窗户前向外望,好一阵才说:“吴邪,你后不后悔?”
吴邪看着他二叔已过中年,却半点龙钟之态也不显的背影,轻轻笑着:“我不后悔。”
吴二白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吴二白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两天,黑瞎子和王胖子就站在了吴邪的病床前。
“我说天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胖子一边大包小包的往吴邪病床上掏东西,一边数落他,“身子骨不好了也不跟胖爷说一声,咱去北京大医院看看啊!”
彼时吴邪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他靠床歪着,没理会胖子的问话,反而问道:“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燕窝、银耳、桃胶、花胶……”胖子一样一样拿着给吴邪看,脸上露出献宝一般的得意之色,“都是润肺的!”
吴邪嘴角微抽,他印象里花胶是补气养血的,最适合……产妇。
“他说的没错!”黑瞎子接过话来,依旧是那副拽拽的样子,“肺不好就得慢慢补养,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回头带你去看看。”
吴邪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黑瞎子近前,拍拍吴邪的脑袋,扯出一个略显慈祥的笑容来,说道:“乖徒儿,师父给你算过,你命硬着呢!好好养病,且活呢!”
吴邪继续笑,可笑意难达眼底。一向以毒舌著称的黑瞎子也开始安慰人了,可见这病真的是难救了。
“小天真,你就安心养着。”胖子打断吴邪的思绪,“你二叔都准备好了,我跟瞎子明天就出发去长白山,保准把小哥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怎么就给我带回来呢?”吴邪非常敏感的抓住胖子话语里的从属关系。
黑瞎子冷笑:“不是你的?那你这些年来都是为的谁?”
“我为的……”吴邪艰涩的舔舔嘴唇,“当然是自己!”
“呵呵……”黑瞎子冷笑,“你说为谁就为谁吧。”
吴邪自欺欺人的松了一口气。
不料,黑瞎子又嘀咕一句:“我总不能跟个病人争长短不是?”
胖子赶紧捅了黑瞎子一下,说道:“你别逗他了。”
黑瞎子意味深长的笑笑,没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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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黑瞎子和王胖子没有再来医院,只在微信里让吴邪放心,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吴邪笑笑,刚准备收起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是解雨臣。
“小邪,你现在怎么样?”
“噢,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暂时死不了。”
“不要乱说话!要不还是转院吧,我来安排。”
“没那么严重,我过两天也该出院了。”
“也好,等我忙完了这两天就去看你。”
“嗯。”
“小邪……”
“嗯?”
“瞎子和胖子都出马了,没问题。”
“噢,我知道的。”
“所以你就好好养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