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房的故事

搬家的那天，柯来帮我，忙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他忍不住抱怨：小资真是害死人，这破房子连电梯都没有

三层楼的房子还要有电梯？我白了他一眼：再说这房子多好

好什么呀，二十年前我家也住这样的房子，又潮湿又破败

我从小就住公房，所以特羡慕那些住石库门房子的人

你就是被小资思想烧坏了脑子。柯用手拧了拧我的脸

不管柯如何泼我的冷水，我就是一心想住进石库门

我总是觉得只有住过石库门的人，才算是真正的上海人

那么多人家挤在一起，你家的窗对着我家的窗

门外窄窄的走道里，下面停着自行车，上面晾着各式衣服

我喜欢人气，喜欢人与人团在一起的感受，这才叫生活呀

晚上我躺在新租的三层小阁楼里，从老虎天窗里望着星空

我觉得在这里我一定能思路敏捷，写出许多好文章

虽然柯一再警告我，过把瘾便算，趁早搬出去

但是我仍然觉得自己会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破旧的石库门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再仔细一听，我不由脸上一红，见鬼，竟然是叫床声

我把耳朵向墙上贴了贴，那激情的呻吟声仿佛更欢了

临家的床想必与我的床之一墙相隔，所有的声音都无处隐藏

第二天早上，我在公用的厨房里看到了昨晚的男主角

他三十五、六的样子，个子不高，人很健壮，皮肤黑黑的

见我在那里热牛奶，便热情地招呼：你是新搬来的吧

是啊。我点了点，心里有点虚，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别人的隐私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大家是邻居。他显然很热心

是啊，千万别客气，大家互帮互助的。一个女声传了来

我回头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白净的肤色，圆润的身材

她脸上还有着睡意，眼睛有点肿，但整个人因为生动而分外美丽

没多久，我便知道，这男的叫张立，在一家中学的食堂里上班

而那女的叫万云，是个公共汽车售票员，时常或早出或晚归

这些都是住在二楼的刘大妈告诉我的，她是个快嘴老太太

退休很多年了，每天都搬张椅子坐在家门口走道里与人聊天

这里的许多八卦都是她告诉我的，她一说起这些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她说万云娘家就在这弄堂深处，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张立的娘并不喜欢万云，因为总担心过于漂亮的媳妇容易惹是生非

一天晚上，我正好身体不舒服，8点不到就躺在了床上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蹬蹬蹬，我一听就知道万云上班回来了

没几分钟，我就听见隔壁屋里传来的吵架声，张立的声音很大

我有点发烧，人有点迷糊，只依稀听到“野男人”、“骚货”等

再过一会儿，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万云大嚎起来

我被这声音吵得睡不着，便索性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得隔壁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了肉上

打了有二十分钟光景，我听到刘大妈敲起了他家的门

小张啊，你又打媳妇啦，这让邻居听到像什么样啊？

再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隔壁开了门，接着是万云哭天抢地的声音

刘大妈，他要打死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让我死了算了

哎呀，小云，你说啥气话呀，我帮你骂小张，他是闹得不象话了

她今天6点就下班了，混到8点才回家，准是会野男人去了

我跟他说是和同事买衣服去了，这个死鬼怎么都不信……

我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这场闹剧，发现自己脸上竟然有笑容

从小到大住在公房里，周围的邻居好几年都不认识一个

这里却如此热闹，老公打老婆，会有楼下的大妈来评理

再听了一会儿，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好似还有各种动静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用厨房煎鸡蛋，看见万云在那里煮粥

我看到她不禁有点尴尬，她却好似没事人般问我：那么早起床啦

是啊，肚子饿了，煎两个鸡蛋。我低下头，不去看她

这时张立从外面进来，手里的锅子里放着好几个包子

去晚了，油条已经卖完了，我买了些包子。他的神情也很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