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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
贺铸
彩舟载得离愁动,
无端更借樵风送。
波渺夕阳迟,
销魂不自持。
良宵谁与共,
赖有窗间梦。
可奈梦回时,
一番新别离。
贺铸没什么名气,词写得也算一般,但被人唤作贺三愁不是没有道理。
至少这下阕把我戳得千疮百孔。
本文体裁半纪实,一来避免纷争,二来让我也有更多的自由度。
因为本文的性质比较特殊,所以随时有可能删帖,不过以后都会一起发。
不多说了,我去码字。
序 晚云收
半米长的钢尺撕裂了曼特宁的浓香,重重磕在桐木案子上。
一声脆响。
杨芸仰头,但没看我,声音比她那头短发干练,“知道为什么放学留你?”
办公室只有我们俩。
我背过手,悄悄在裤子上蹭了蹭汗水,“杨老师,我知道,是英语周考没考好。”
尺子再落,再响,声音更大,“是没考好,还是没认真答?这么基础的虚拟语气看不出来——”
忽地看向我,“还是你吗,金晓?”
我感到周身的空气陡然凝滞了下来。
不怎么自在,于是我歪了歪头,“都有。是。”
问题要一条一条地答。
她没追究我不太恭谨的语气,扬起手里的钢尺,“离中考还有两个月,你把周考答成这样。是第一的位子坐得太稳,还是和附中的实验班签了约——就不学了?”
“当”,尺子一落,敲颤了洒满桌子的夕光。
我听了这诛心过甚的话,不算气,但也不舒服。
“都不是,杨老师。”
于是纤巧的声音变得严厉,“那是什么!”
那尺子第四次落下,铿锵地悲鸣了一声。
我看着身材娇小的她把一柄钢尺舞得虎虎生风,不禁有了小孩舞大刀的想象,纵然一直对她敬若神明,也没收住,露出一丝笑意。
晃晃脑袋,迅速敛了笑,我诚恳地开口:“杨老师,我保证改。”
五月份的初夏,天已经扯长了许多,六点钟光景,窗外仍有些夕阳和晚云。
“你们这些小子说话,我可不敢信。”
她呷一口咖啡,尺子戳戳我指头,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手伸出来。”
我先是一呆,接着一惊,然后一恼。
打手心?开什么玩笑。三年没动过我一指头,差两个月毕业了,要打手心?
最后呵呵一笑,“杨老师,真不用,我能改。”
她放下瓷杯,转头看我,眼神转冷。
我也不言语,往后退了一步。
偌大个办公室瞬间冷了三度。
僵持片刻,我终究敌不过那个乖巧听话的既定形象,干脆地伸出了手。
她眼里现出一丝让人莫名其妙的赞许,但手底下丝毫不留情。
“啪”的一声,是尺子落在肉上的声音。
我不自觉地抽了口冷气,下意识缩回手,眼眶竟都有点儿热了。
手上一条一寸宽的地方,一点儿知觉都没了。
我不禁一咧嘴,这神经敏感的怕疼毛病,还真是治不了了。
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眶里被疼痛激出的泪液已叫我强压了回去。挨一个手板就差点儿哭了,面子真是丢得干净。
我正要把四十五度鞠躬配上谢谢老师老师再见,回家好好地消化疼痛,却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在当场。
“伸手,咱们继续。”
开什么玩笑。
作为一个习惯了乖巧的初中生,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求饶。
我低下头,盯着晚阳下被烧得通红的地板,“杨老师,我能记住,一板子足够了。”
她只是笑笑,尺子仍高高扬着。
我在背后揉着刚刚恢复了些知觉的手心,真有些生气了。
所以我的第二个反应是沉默。
她当然受不了沉默。
她声音很冷:“金晓,过了。”
我顿了两秒,垂下手,“是有些过了,老师。”
我抢住话头,“现在还是教训,再打就是体罚了。”
钢尺垂下一点,钩住我的T恤。
她说:“就是体罚。”
我再退一步。
那把尺子一坠,又被她拿稳了。
“我接受不了体罚,杨老师。您的意思我能明白,我会改的,会让您满意。我今天的这些话对事不对您,我尊敬您,所以我得告诉您。”
声音再高一些,“我不是个轻浮的人,所以我今天这样说也不是因为签约了附中,即便您在初二打我,我也不会接受的。”
九十度鞠躬,“老师再见。”
我扭头离去。
后面追来她的声音,“金晓!”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出了门。
……
两个月后。
长长的红木桌子横亘在不大的会议室里,校长在,书记在,记者在,杨芸在。
忙活了一天,又是拍照又是采访。
几近散场,我叫住她。
“杨老师,您等一等。”
她回头看我,有些疑惑,又有些释然。
我走到她身边,想说什么,忽然又觉得说不出来了,低下头去。
她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也没有开口。
我鼓起勇气,却嗫嚅了,“杨老师,您……那天的事,对不起。”
她淡淡地笑笑,“你能拿状元,还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红了脸,“总之就是对不起,您对我那么上心,我还顶撞您。”
她像以往一样揉揉我额前的头发,“你呀,上了高中收敛点儿性格,知道你有底线,但让一让,其实也没什么。”
我点头,“我明白。”
窗外是夕阳挂,晚云收。
我拥了拥她,在心里和初中生活告了别。
也是一番晚云收。
(其实,序章和故事关系不大。)
第一章 一个平凡的名字
大概四百年前,纳兰性德填出了一阕风传至今的奇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写的不是亡妻,而是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