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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顾子墨?”
有人在唤他。
可梦境就那样死死的纠缠着他,如毒蛇,如猛虎,似要将他食肉饮血,挫骨扬灰。
梦中的那人,行走在黑暗里,脚上的皮鞋带着点点昏暗的颜色。那是他的血。
他低垂着眼眸,只能看见自己这副不堪的皮肉,瑟缩,颤抖。
“今天,咱们来点好玩的。”男人开口,声音却带着些慵懒。
刀锋划过柔软的皮肤,一点点向内深入。
他亲耳听着皮肉绽开的声音,亲眼看着血液飞溅的场面。
结束了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死了,我就把你这副模样发给秦时,怎么样?”男人笑着,用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
视频里的他,像蝼蚁一样偷生。
“不要……”
他挣扎着,嘶吼着,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求你,不要……”
冷汗流了满脸,顾子墨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梦啊。
是梦。
“我说兄弟,你这年纪轻轻的,为了挣钱不要命的事能不能少干?你还喝酒?还喝白的?最近活的好了是不?”
顾子墨安静闭着眼睛,听着于坤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你说,你可别仗着年轻就作践自己身体,二十出头的人,弄一身毛病……”于坤见他不说话,也并不气恼,继续嘟囔着。
“我要还钱。”
顾子墨睁开眼,看着他。
“你现在才二十多岁,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还还钱?”
“放过火。”
“不是,你……”
他话尚未讲完,便听见外面一阵混乱,充斥着脚步声。
“快点!准备手术!”
在医院,这种场面自然是见怪不怪。于坤喜欢看热闹,张望了一会儿,也收回了目光。
顾子墨似乎并不好奇,加上胃疼终于缓解了些,便歪歪头,闭目养神。
不过几分钟,顾子墨便被一阵压抑的争吵声扰了清净。他伸出那只没打点滴的手揉了揉眼睛,视线总算清晰了些。
是于坤和一名医生。
“怎么了?”顾子墨出口询问。
“顾先生,刚刚有个男孩出了车祸,需要用血,可这种血型的人实在是少,血库中是一丁点也没有,我们刚刚翻了您的病历,发现您正好是这种血型……”
“他是个病人,你还让他去献血,你脑子有病吧!”于坤见顾子墨醒了,也不再压抑着嗓门,冲着那医生喊道。
“他只是饮酒过量,用了药就没事了……”医生颇有些焦急,显然,那边情况也很是紧急。
“你!”
“好。”
顾子墨撑着身子坐起来,点了点头。
“救人要紧。”
可这血取上,顾子墨便知道,自己委实是托大了些。
这采血量,显然是超出了正常量许多的。这责任,医院担不起,除非,是有更厉害的角色担着这责任。
“医生,”顾子墨强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眩晕和恶心,道,“我有中度贫血,可能不能按照正常的情况来估计。”
医疗事故的责任,还不是那么好担的。
说完这话,我看见医生都颤了两颤。
“你……你你……那个……有些头晕是正常现象,你别紧张……”
“我觉着我快要凉了,也正常吗?”顾子墨勉强扯了个微笑,轻声道。
拔了针,顾子墨终于睡了过去。
或者说晕,会更加贴切。
又是梦。
身体不好的时候,噩梦,也会格外的多起来。
梦里,又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半死不活的被扔在马路上的时候。
从小,顾子墨都是个矜贵自持的人,从不做出半分有违家教的事情。可那日,雨水泥水落了满身,马路上的草屑烟灰也都粘在额头的伤口上,顾子墨却依旧抱着那人的腿,苦苦哀求。
那人用了狠力,一脚踹了上去。
当时,顾子墨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知道好疼,挨多重的打,都没有那么疼过。
当时,他只知道,不能放手。
放手了,那人是真的会走。
可后来,那人还是走了。
顾子墨再没有一点力气抱住他,只能看着他的车一点点消失,然后,独自一人,晕死在滂沱大雨中。
“子墨?顾子墨?”
是于坤。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你叫他做什么?”
是医生。
“你看他这脸色,肯定又做了噩梦了,不叫醒他他要难受死!”
所有人说话,顾子墨都听的清楚,却还是醒不过来。
梦里的人,梦里的疼痛,都一点一点折磨着他,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感觉到于坤在用力的摇晃他,顾子墨终于皱皱眉头,醒了过来。
“子墨,没事,没事了……”于坤握住顾子墨冰凉冰凉的手,像哄小孩子一般安抚着。
顾子墨脸上满是冷汗,张开嘴,嘴唇却颤抖的厉害,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都过去了,没事,没事……”于坤依旧语无伦次的安慰着。
顾子墨回应般的捏了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这么大的人,做个噩梦,至于吗……”医生一边操作着各种仪器,一边嘀咕着。
于坤骂了句脏话,便要站起来,顾子墨赶紧勾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受血者的家属知道了您的情况,一定要医院为您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确保您的身体没受到损伤。”
几乎不加思考的,顾子墨就选择了拒绝。
“我只是抽了血有点晕,现在好多了,也不想检查什么身体。等下,就去办出院手续了。”顾子墨弯起嘴角,笑的温文尔雅。
“先不说你抽了血,你那胃病,至少也要住院观察几天。挺大个小伙子,胃镜也怕疼不做,我们怎么给你进行治疗?”医生指着上方挂着的点滴瓶子,解释道,“这只是个救急的,又不治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