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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写过耽美文,第一次啊第一次。
我爱虐身,虐身使我快乐
引子
凛冬已至,雪下得很猛,不是所谓的鹅毛形状,而像是一粒粒的盐密密匝匝的落着,打得人睁不开眼,无孔不入的钻进衣领里。我奉命在牢狱里看守战败的俘虏,这两天不断有受伤的、体弱的俘虏冻死被抬走,牢里的人一天天的在变少。
我蹲在火盆边翻动着手烤火取暖,暗想着天气这么冷下去,用不了几天牢里的人就都该冻死了吧,我也就不用在这倒霉的地方守着了。我置若罔闻的听着昏暗的牢房里或是哭泣求饶或是呻吟咒骂的声音,心里竟生不起半分同情。两年的征战生涯磨硬了心,我见过太多鲜血和惨像,强者生弱者死,这就是战争。
我百无聊赖的生活就在今天突然起了一点波澜——有人来探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探监,来探监的人反倒更像个囚犯。他是被人牵进来的,纤细的手腕交叠被铁链缠缚紧锁着,有的地方被磨掉了油皮,有的地方被硌出了青紫,旧伤叠新伤,不知这样被捆了多久。他脸上挂着浓厚的戏妆,看不出那白到凄惨的油彩和红到虚伪的胭脂下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容,但看他仿佛被细细雕刻打磨过的玉璧般的面庞和好似化不开的浓墨的眼珠便知这人长得很不错。
我想起来我是见过他的。他在敌国都城沦陷那一夜的庆功宴上登台唱过戏,也像现在这般被锁了手腕拖到台边,下了台又锁上拖走的。他唱的是一曲贵妃醉酒,说实话唱的并不怎么好,嗓子略哑,唱到高处勉强得让人揪心。腕子被锁僵了,兰花指都捻不出来,唯有那一把跌跌撞撞的醉意演得极传神。
牵着锁链的人是将军的近侍常远,一身煞气配上刻板的面容,我连和他打招呼都犯怵。好在他只是和我说了两个字“探监”后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径直牵着那戏子在长廊里走着。
我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戏子后面,候着常远的吩咐。那戏子戏妆画得精致,却没穿戏服,这么寒冷的天只着一身素白纱衫,我连看着都冷。一双脚也可怜的光裸着,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到了,有话快点说。”常远冷冰冰的一甩铁链,戏子便顺着力道摔跪在一扇牢门前。
我对这间牢房里的人印象极深,因为他真是太小了,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整天蜷在角落里哭,可怜得要命,连我这铁石心肠的人都看不下去,把自己的热粥热水分给他不少。
“小飞,小飞?”戏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握着栅栏,声音比那次我听到的还沙哑,想必是染了风寒愈加严重了吧。
“五哥!!!”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嗓子,扑上来隔着栅栏搂住戏子脖子,嚎啕大哭,“我好害怕,这里好黑,有老鼠还有蟑螂,五哥快带小飞出去,小飞冷!”
那戏子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瞬间滑下,花了脸上的浓妆。他把下巴抵在那孩子的头顶,轻轻的道,“小飞乖,一会儿就不冷不怕了,五哥……五哥送你走。”
“噗嗤”一声匕首入肉的轻响,那孩子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便倒下了,大睁的眼睛里是来不及消退的恐惧和喜悦,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常远怒目圆睁,上前两步扯着戏子的头发卸了他两只腕骨,戏子喉咙里发出诡异而破碎的声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深重的苦痛。
“你还真是欠收拾,贱人。”常远骂骂咧咧的一扯铁链,“滚起来,走!”
戏子用肩膀抵着地面,先艰难地跪起来才能连蹭带爬的站起来。他两只手腕弯折出极不自然的弧度,高高水肿起来。常远丝毫不加怜悯地拉扯铁链强迫他行走,戏子踉跄着勉强跟着,铁链绷得笔直。
好奇盖过了我对常远的忌惮,我小心翼翼的问他,“他和这孩子是兄弟?那怎么还舍得下杀手?”
常远冷笑道,“他是想给那崽子个痛快,要么过几天得上刑场被凌迟了。行了我走了,尸体扔坑里埋了吧。”
戏子闻言浑身轻轻颤抖片刻,仰头无语,似是在无声质问着茫茫苍天。外面白雪皑皑,渐渐淹没了戏子愈走愈远的单薄身影。
他是一篇浓墨重彩的故事,却与我无关,我只是这篇故事里的一笔带过罢了。我重新生起火盆,继续着我无所事事的生活。
弘德十六年十二月四日,天大寒,有雪。
昔日歌舞升平的宫殿褪去糜糜桃色,持枪镇守的士兵们为它重新绘上了凛凛的铁血气息。他们顶着风雪挺胸昂首站得笔直,锋利的宛如枪尖一般,任雪花落满肩头、覆上眼睫。
若是他们的朝臣和兵将也有这样的蓬勃锐气,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今国破人亡的下场?苑青竹不知道。他只知道父皇昏聩,整日沉迷酒色不问政事,上梁不正还能指望下梁吗?十几年的浑浑噩噩掏空了昔日大国的底子,被日渐强盛、人才辈出的后起之秀捣了老巢也实在不算新鲜事。只是可怜那么多无辜的人要为改朝换代付出生命。他那可怜的小五弟,还那么小就……他鼻子酸得发疼。
苑青竹跪在雪地上,膝下的积雪被体温一点点捂化,冰冷的雪水浸湿薄薄的一层衣物,寒上加寒。脱臼的手腕还没有被接上,已经肿得很可怕了,热辣辣的痛着,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还能感觉到温暖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