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录之四 谈谈“去衣受刑”的讲究

“去衣受刑”的讲究

民国以前的各个朝代的法律，都写明了妓女犯了法或是一般妇女犯了奸罪， 要“去衣受刑”，打背就得扒了上身衣裳，打屁股得脱了裤子打。脱裤子怎么也叫“去衣”？这是因为文言文里，把人身上穿的都叫“衣”。《金瓶梅》里写，潘金莲的丫头春梅，后来做了孙守备（城防司令）的夫人，作伐子要打起先是西门庆小老婆、后来跟家丁来旺私奔吃官司，“官卖”给守备府当丫环的孙雪娥。春梅一定要扒了她的裤子打，管家婆子替孙雪娥求情说：“打多少都听夫人说，小衣就免除了罢！”就还管裤子叫“小衣”。

女的要当外人脱裤子，比扒光膀子还臊的慌。你看咱这地方，小媳妇奶孩子，当人亮着奶子并不在乎，可下身呢，别说露出让人见到了，连隔着裤子摸下都不行的。等到明朝专兴打屁股，女的当官受刑，该“去衣”的就得脱裤子，妓女反正能豁出去，良家女子常有没等来抓就先上吊跳井的。脱了裤子打光屁股，不光是丢人，还准得打得皮开肉烂，长好也得落下疤痕，这叫板花。带着板花的女的，人见得到的，就知道她不是当过妓女，就是搞过破鞋。你要说了，那犯了别的罪的女犯人不也有判打屁股的吗？就算不脱裤子，就一定不落下板花吗？你得知道，那时还有拿钱赎刑的规定，那时女的就是在堂上抛头露面也觉得大大的丢人了，不是穷到连借钱赎刑都没处借的，没有一个为了心疼钱，愿意趴在大堂上捱打的。只有判了该“去衣受刑”打屁股的，法律规定不准拿钱赎。这是为了一定要罚这种女的出丑。还能在她的骚腚上打上印记，就赶上宋朝在重罪犯人脸上刺字似的。所以宋朝小说里就写到，当时拐卖良家妇女，有一个绝招。把女的拐到手以后，先把她裤子脱光，狠狠打一顿屁股板子。这样再卖出去，买主见她屁股上有板花，她就说自己是好人家女子，买主也认为是她撒谎，有口难辩。

不过，封建BANNED也有封建的好处，当官的在大堂上装也得装一点德性。 要是女的脱裤子把Ｂ眼也亮出来，官的面子也不好看。还有迷信的说法，连大堂都得沾上晦气。所以，那时女的知道要在堂上脱裤子捱打，事先得在里面穿一条很短的短裤，或是系上骑马布，也就是月经带。到往地上一趴，拉下她的裤子来，掌刑的只要看她屁股露出来，就不再剥她的小裤衩，更不会抽掉她的骑马布。可要事先没准备，那就不客气。象我夜儿个刚讲过的那个逼死大老婆的，叫珍哥，起头以为阔少花了钱，不会判刑，可县官不受贿，头堂开审，就定她的死罪，还判打二十五板。她毫无准备，必是贴身穿的裤子不是能露着屁股的小裤衩，捱打的时候就脱得精光，书里写是“甚不成光景”。

本来，这种办法只衙门里通行的“不成文法”。到了清朝， 就成了《大清律》里面的明文规定了，在“去衣”下面注明了“留kun”， 这个字一般字典里查不到，是衣字旁加个军，本来是指有裆的裤子。想起来，这个文绉绉的说法本意只是要讲明别让女犯人的Ｂ眼露出来。不过也可以说成是可以留一条单裤，连屁股也不露出来了。象昨天讲的那个全姑，她头一回捱四十大板，让她留的一定不是小三角裤衩，而是至少能包住屁股的短裤，第二回她才能想出那种作弊的法子。可她因为作弊给发现了，就连短裤也剥掉了，啥也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