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夜

这大概……可能是关于三块干粮的故事……

一、三块干粮

雪落到身上的时候，成仁认真给师父磕了一个头，他的眸子深邃而平静，他跪倒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中，看着不远外那扇紧锁的门扉——门扉后却哪怕半点动静都没有。

“师父，仁儿此去，千山万水路途遥远，望师父万万珍重。”

成仁将身子在一片大雪中跪的笔直，白色的精灵们染上了他的发梢眉峰，成仁有一双仿佛能洞穿人心半犀利的眸子。

那紧锁的木制门扉依旧是没有丝毫响应的，成仁跪倒在大雪之中，敛着眉盯着沉寂中的门扉瞅了好半天。忍不住的低下头，雪花漱漱从成仁肩头掉落，他在这儿跪了近两个时辰了。

院子不大，院内有棵郁郁葱葱的冬柏树，大雪将冬柏盖做了一树银白，成仁默然转头看去，冬柏树上挂着些亮晶晶的冰串串，阳光一打，煞是好看。

成仁原本不叫成仁，爹娘给他取名叫成才。

成才成才，顾名思义，名字寄托着爹娘最好的期盼与祝福，爹娘是希望成仁成才的。

成仁出生的村庄是个大山深处远离王城的小村庄，小村庄中的百姓们一辈子都在靠天吃饭。成仁出生的那年天逢大旱，村里不少老人孩子都饿死了，爹娘便将年仅六岁的他以三块干粮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经村而过的行脚商人——之所以卖的这么便宜，是因为跛子允了爹娘要收成仁为徒，教其跑商。

然而，行脚商人是个跛子。

成仁事后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爹娘的脑袋一定是叫门缝夹了——这年头连跛子都能当行脚商人了？那改明儿可不就该改哑巴说书聋子听戏了。

跛子既然不是要收徒弟，自当别有用处，毕竟三块干粮在当时成仁眼中还挺那么是回事的。成仁不知道跛子要自己干嘛，但他心心念念想好了要回报跛子三块干粮的恩情，便一路随着跛子翻山越岭，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二人就此一路倒也相安无事，除了某些时候，跛子老让六岁的成仁做些很奇怪的事。

诸如跛子有时会有意无意的摸摸他的小屁股，然后笑说：“不错不错”，再诸如成仁发现跛子和自己说话时总不看自己脸，而是紧盯着自己两腿中间的地方……

这些零零散散的怪事终于在成仁被带走满一个月时彻底爆发，那天，跛子把他带去一片人烟稀少的树林，跛子叫成仁停住身子，原地转个圈圈给他看看。

成仁自然乖乖转了个圈。

跛子满意的点点头，咧开嘴一笑间露出一口黄牙说：“好好好，崽子，你剥了裤子叫老子瞅瞅。”

成仁一愣，他虽小，但不傻，一时攥紧了裤腰带把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跛子瞬间就变脸了，从地上捡起根树枝面露凶相恶狠狠的说：“你可是老子拿三块干粮才换来的，快脱，不脱老子抽*****。”

这一说，成仁更不能脱了，他紧攥着裤腰带往后接连倒退了两步，期间结结巴巴说：“师，师傅，爹娘是让我跟着您学本事的……”

跛子手握枝条咧开嘴笑的更灿烂了，他一步步利用身高优势向瘦小的成仁逼近，这期间成仁险些没叫他的口臭熏晕，跛子说：“小崽子，老子这就教你些本领，保证叫你醉生梦……”

成仁叫跛子吓得白了脸，此处人烟稀少，跛子不管做什么成仁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

成仁“哇”的一声惨叫，撒开脚丫子跑了——他想起来跛子是个跛子嘛！

成仁死命往树林深处跑去的时候，听见后面的跛子怒骂声和很没创意的威胁，其中还夹杂着不老少“三块干粮”……

成仁听到这，一时跑的更快了，他想，****三块干粮，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听见别人提起三块干粮的事了，然而正在怨念三块干粮中的成仁却没能听见不远外跛子的最后一句话：“兔崽子，那林子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生死林，二十年来没一个活人进了生死林后还能竖着出来的……”

成仁大概是没听见跛子的这句话的，不过即便是听见了……想来也没什么用，他所有的心思这会都在那三块干粮上呢。

……

……

二 盛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