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天凉等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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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雨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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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光线覆盖的屋瓦上,雪白的颜色弥漫得肆意张扬,夏天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到来,云气成海,风声激荡,空气里那青柠的味道,是割草机翻卷过草地时青涩飞舞的香。

这种感觉,似乎和往年一样。那些白鸟依旧在城楼间漂浮,那些风景依然柔软地像棉花糖。那些孩子依旧在长大,邻居家的狗依旧在午后抖动淡黄色的鬃毛。

陆纤骑着单车穿过天色初亮的街道,两边的路灯还在发着昏黄的光,灯柱上生长的黑色斑块,分不清是剥落的漆还是结成的锈迹。

树影绰约的老街,鸟和人们陆陆续续地苏醒。

一.

我叫陆纤,十七岁,长头发。不喜欢白色的衣服,不喜欢秋天,不喜欢奶茶里的珍珠,不喜欢十七岁,喜欢纪晨。

街道两边的路灯熄灭了,天亮了。

我推着自行车进入校园,穿着黑色的学生裙,头顶很高的地方鸟鸣声清脆地和过去那样,我轻轻抬起头,额前刘海晃动,悉悉索索地打乱了视线。

进教室时候,里面空无一人,略带暮春清冷的风幽幽地带动着窗帘,昨天的值日生又没关窗,真不负责任呐。我想。

昨天的值日生是谁呢。我想了想。纪晨。

夏天的清晨总是亮的很早。马上就是要高二的期末了,大家都在忙着复习,那些文字公式密密麻麻地织成了我们的青春。

纪晨也来得很早,那时候鸟鸣声渐稀,校园里陆陆续续地晃动起人影。他就坐我边上,他对我打了个招呼,我对他回了个笑。然后我们就开始了一天,紧张又忙碌,像是在和时间奔跑。

午休时间,阳光热情地拥抱了整个世界,窗外的香樟树叶在风与光中翻舞地银亮如雪,光透过窗户洒在窗边少女的桌上,于是桌子便成了一片海。窗边少女的发丝被风带起,布帘翻滚激荡,风声悠扬,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妆。少女的名字叫林诺月,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性格迥异,却最终成了朋友。

突然,班长走了进来,她对诺月说:去趟办公室。老师找你。

哪个老师啊。诺月问。

班主任。班长说。

是什么事情啊。我心里泛疑。诺月虽然有很多黑历史,但是如今她已经改过自新了啊。

从办公室回来。诺月的脸色很差。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有个婊子告诉老师,说我给纪晨写情书,老师说他不想追究这件事情,让我好好读书,至少,不要妨碍别人好好读书。

我心里一颤。是的。纪晨是好孩子,但是诺月也不是坏姑娘。女生们都挺喜欢纪晨的,包括我和她。她有勇气写情书,但是我没有。

诺月坐回了位子上,刺眼的光将她的头发照的有些灰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我,神色带着些许的悲伤。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忽然,她抿嘴笑了,伸手摸着我柔软的头发,说:你还是这么善良啊。

下午的课,窗边的位子空荡荡的。诺月逃课了。

我叫林诺月,女,十七岁,水瓶座,不爱读书。

今天我不太开心,因为有人告发我对纪晨写情书了。天地良心,我喜欢纪晨。但是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我不喜欢吞吞吐吐。我记得那天清晨,我来得很早,那时候教室里只有陆纤一个人,她一个人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书。我被着书包路过纪晨桌边时,不留痕迹地把情书塞进了他的桌洞,我偷偷瞄了一眼陆纤,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书,楚楚动人的眼睛微微闪动,安静得像个洋娃娃。

但是我知道她看见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好朋友,亲爱的陆纤,她也喜欢纪晨。

但是情书被告发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让我有太多的不开心,最近家里外面的烦心事情真的很多啊。再加上今天中午的事情,我有点不想上课了。

暮色四合,我趴在学校天台的栏杆上,远远眺望。

这座城市还在缓慢地形成变迁,老城区刚刚拆除,剩下一篇茫茫的废墟,新造的高楼又在不远处拔地而起,暮霭如纱的城市里,长烟落日。

忽然,我听见身后柔软的脚步声,轻得像是风一样。

不用会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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