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存世风雅(民国,家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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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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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度。

【本文非耽美,非耽美,非耽美!】

【重说三,不喜勿入】

【文案】

这是最好的时代,存世风雅。

无论是商旅羁途,或是学者雅度,少年热血。

上至军政将相,下至车夫百姓,为家为国,都自有一番风雅。

谢懿分明是个商人,却又算不得是个纯粹的商人。他打心眼儿里爱着他们的北平城,爱着他们的中华民国。

谢家是旧时代遗留下的最后的风雅,谢懿尤其是其中之最,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也仍然无从调和他的性情,他是个固执的人,自有一番固执的心性。

他想起林景儒对他说过,风雅,风雅顶得什么用呢。救不得家,救不得国。

屋角的炉子上正架锅烧着水,咕嘟咕嘟滚沸了的开水顶着壶盖直作响。那是把家里用旧了的铜水壶,底部熏出了一圈儿黑漆漆的污渍。杨斯其探身过去,滚烫的水汽将他的眼镜片登时蒙上一层雪白水雾,他卷着衣袖胡乱擦了擦,躬着腰将水壶收拾了提进厨里,向着灶台下叫道:

“——我出去了啊,妈!”

佝偻着身子清理灶台的母亲费力回身,捋了捋凌乱发丝,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儿子,点了点头,以一口浓重浑浊的乡音应了声:

“早回来呦,别麻烦了人家,啊?”

杨斯其答应着,将厨房窗台上两三本破旧卷角的书册拿过来夹在腋下,快步推门走了出去。

杨家住了条狭窄的小弄堂,出门斜对着公共的自来水龙头,五六个婆姨大姐挤成一堆忙着洗衣,溅得四处都是湿漉漉的,对门人家窗台上扔了只坏了的无线电,哇啦哇啦净是些刺耳的杂音。杨斯其皱了皱眉,贴着墙边快步走过去——还不得不绕过隔壁门口乱七八糟扔着的一堆零碎破烂,不乏几件破旧的女人衣裳,正被那几个洗衣的婆姨虎视眈眈地探首瞧着。

杨斯其左挪右闪,躲过了这家门口的垃圾,又忙着避开那边家里泼出的半盆污水,从这一条狭小的弄堂里拼杀出来,委实要费不少力气。他立在弄堂口叹了口气,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

杨斯其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年青小伙子拔得长手长脚,却偏要在并不近视的眼睛上架一副薄薄的平光镜,和他的同学们仿得七八成相像。他今年十八岁,刚考进了燕京大学中文系,上面几个姐姐嫁得早,故而家里虽然辛苦,倒也能勉强供得起他读书。

他将腋下的书册拿出来,小心地折平了页脚,吹了吹书皮上的浮尘,仔细整理好了夹回肘间,不再向身后的狭窄弄堂多看一眼,快步走向远处。

北平城的润石斋是出了名的瓷器大户,无论烧制、上釉或是彩绘的生意,在城里那都是一顶一的名声。黄包车拉到门前停下,杨斯其付钱下车,仰头看向门前匾额。古篆的“润石”二字古朴庄重,自有一番伟岸气度,落款处是个小小的谢字,再无其他。他再次细心掸了掸带着的书,绕向润石斋侧旁的一扇黑漆大门,敲响了门。

来应门的是个六十余岁的老者,穿着朴素,面容尽显沧桑风霜,神情间看着倒还亲和。杨斯其道:“烦请您老知会一声,我姓杨,想找谢晖。”

老者容色间多了些慈和笑意,侧身将他向里让着:“是二少爷的同学吧,请进,请进。二少爷正跟大少爷说话呢,您且坐坐,我上里头通报去。”

老者将他一路让进客厅坐下,自去通报。杨斯其有些拘束地坐在靠椅上,下人端上茶来,他急忙欠身接过,将带来的几本书稳稳搁在膝头。客厅中全堂的红木家具,挂置的书画名作他也看不太分明,眼光只是悄悄扫着几案上摆置的几件青瓷。谢家除了润石斋外,名下还经营着好几家瓷器铺子,另有茶叶生意也占了大头,想来也知是家底丰厚。只是看这屋堂中摆设却不显骄奢,颇见古朴。

这谢家的二少爷谢晖刚满十七岁,与杨斯其是燕大的同窗。两个少年人年纪相仿性情相合,很快就成了好友,彼此约定了互相走动。杨斯其出身贫寒,虽然知道谢家名头响亮,却想不到是这般的天壤之别,心中拘谨得厉害,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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