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缝与知青 （有M\M、M\F）

【背景：七十年代中国 知青罗明上山下乡来到三峡的一个小山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第一章 金贵的肥料

“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从草原来到*** 无边的旗海红似火 战斗的歌声响入云” 罗明初来这僻陋的山区，这首歌听了一天、两天、三天・・・・・・原来不会停了。

罗明不太喜欢去这大山上干活。

崎岖的山路又陡又峭，绵延向上，一直向上，直到消失在云雾之中，在这羊肠小道上连小车都推不过去，运输任何东西全靠人的肩背。

最让他畏惧的，是背着粪尿上山：背上负着一只木桶，这木桶呈半圆柱形，正好紧贴着脊背，专门用来装各种各样的粪尿：人粪尿和牲畜粪尿；每天，他都得往这些“背桶”里装上掺了水的粪便，把它们负在背上，一直攀到山上的田边，而那些田往往位于高山的顶上。

晴朗的上午，罗明与农民们背着沉重的粪桶向山上的田地爬去。每走一步，罗明都能听到粪水在木桶中逛里逛荡，就在耳根后响着。恶臭的屎汤一点一点地从桶盖中漾出来，溅到身上，沿着胸膛往下淌。

罗明很羡慕老农们稳健的步伐，而他十八九的年纪，从未吃过这般苦，只得咬紧牙，蹒跚的一步步向山上挪。

忽的脚下不稳，罗明心道不好，还不及稳住身形，整筐粪尿便泼撒出去，落进脚下的泥土，他一跌，右膝陷进泥与粪尿中。

“妈了个巴巴子！”村长一声怒骂，上前几步，劈手扇过一个耳光。罗明生生受了，左边脸颊当即泛出红痕。“这是贫下中农辛苦的劳动成果！妈了个，都给我捡起来！用手捧起来！”

罗明觉得眼眶有些酸肿。早晨约么七点，热浪却已袭来，混合着大面积粪尿的恶臭，让人痛苦无比。罗明却只能抿紧双唇，忍住鼻翼的动，颤抖着双手捧起地上混黄的浆液，一捧一捧向框里送。

“这小子，屁股是不想要喽。”旁边传来农民的轻笑。罗明睫毛抖了一抖，来凤凰山六天，傍晚总能听到噼啪的抽打声和或大或小的抽泣和求饶。第四天，他甚至目睹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人在院门口被打的情景，男人双手扶着门框，不着一缕的屁股向外撅起，他父亲手执木板狠命打下，将红肿的屁股又打成青紫。

田中，人们用瓢舀起屎尿，泼在每一棵秧苗上，一人负责一块区域。最后一块田，熟练的农民干完活，围在土堆上休息。妇女们都干完活歇息去了，罗明仍费力地在秧苗间移动。“记个数，”一个斜眼的老头说，“现在开数，一个数抽一下，跟着浪费的粪一块儿罚。”旁边的农民们拍着大腿起哄，“一，二，三・・・”村长吸了口旱烟，看着在田中艰难移动的罗明，盘算这小子的第一顿打的方式。

“过来。”村长坐在一块石上，冲好不容易干完活的罗明开口。罗明刚想坐到一个村民的身边，就只能在一堆老男人的口哨声、妇女们掩嘴笑中抬腿走到村长面前。“一百五十五！”刚开始数的时候呢，声音很响，越到后来人们越懒得数，渐渐退出齐声数数的队伍，只有那个斜眼老头邪笑着数到最后。这最后的数也是他报的。

罗明低着头消化自己已猜到的将发生的事情，手臂一紧，一米九的自己已向右前方趴倒，腰被村长有力的大手按住。“八十巴掌，敢用手挡一下试试，”村长声音很大，人群中传来口哨声。妇女们交头接耳，“城里来的娃，屁股肯定白嫩得很”“怕是没挨过打吧，知识分子”“以后可有他挨的”・・・・・・

罗明想到仍在忍受批斗与侮辱的父母，他们是牙科医生，曾经是权威与泰斗，却因为给毛主席和蒋介石都做过假牙而遭批斗・・・・・・他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他必须在这个可能困他一辈子的山村好好表现，接受改造，才不致给父母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