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惟棣之烦恼（兄弟短篇）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傍晚。是夏惟棣回家的日子，他从宿舍草草拿走几本书和两件衣服，塞进背包里，跟室友哈啦两句一前一后地离开校门，搭上返家公交车。这班公交车上他让了两次座，翻了三页书，传了四封简讯，心情十分晴朗，其中一封，是给他最近喜欢上的美术老师。其余时间他都望着车窗外，平整的白衬衫上绣着高中校徽和班级学号，还有他的名字。他看了一次表，按照惯例，他应该赶上今天的晚饭时间。与此同时，对于一个厨艺比较差，还有心让自己弟弟必须吃一顿爱心晚餐从而感受家庭温暖的大哥来说，每个周五的傍晚总是夏惟棠一周之内比较纠结忙碌的时刻，看着菜谱艰难的扒下一道糖醋鱼，满水池去除不掉的腥味让夏惟棠微微叹气，尤其是烧鱼的时候又一连接到三个投诉电话，让他的心情倍显糟糕起来。尤其这种投诉电话在最近一个星期内接二连三的打扰他，内容都跟他那个不省心的小弟有关。 钥匙开门声传来，夏惟棠将鱼端上餐桌，向厨房外探个头，果然见自己弟弟一脸掩饰不住的笑容出现在门口，夏惟棠撇他一眼沉声说：“回来了，今晚吃鱼，快去洗手。” " 大哥怎麽啦，今天工作不顺 ? " 兄弟嘛，夏惟棣听出这个"今晚吃鱼"好像吃得有点意味复杂。他随手把背包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上去，打开电视快转几个电影台，全然没有要去厨房帮忙的意思。 “惟棣，我说多少遍，不要一回来先开电视，赶紧洗手吃饭。”夏惟棠一边唠叨，一边又在心里鄙视自己的唠叨，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年纪轻轻就要兼职家长，其实他很怕自己变成老爸老妈那样，能从吃饭掉饭粒这种小事一直念到小时候把尿撒到别人家花盆里。二十七岁，变成那样不是很可怕？ "喔。" 他喔了一声，依然故我。 “ 夏惟棣——”大哥拉长了声音念，铛铛敲两下饭碗。 " 好啦－－－" 夏惟棣放了遥控器凑进厨房流理台，洗手，在大哥的注视下，今天大哥连眼神都不对劲，好像他做错什么事一样。 " 我，怎么了吗 ? " 他无辜的问。 夏惟棠一边盛饭一边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小弟，十七岁的少年个子像拔竹节一样长得飞快，越发显得清瘦，十分清秀的脸庞，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那么无所谓的望着自己，不由得让做大哥的护短的想，是不是老师们弄错了，分明一个孩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了，你先吃饱饭，我们再来谈你‘怎么了’的问题。” " 等等，我不饿，大哥有话不跟我讲清楚，我也吃不下饭吧 " 他哥这语气有问题，其中有误会!! 他抢下夏惟棠手里的饭碗和饭勺，一本正经的等着。 夏惟棠也觉得不把事情解决掉，吃饭会消化不良，于是他从善如流的在毛巾上擦擦手，两手按在餐桌上，盯着小弟的眼睛：“我刚刚接了……嗯，三个，三个电话，分别是你的班导，语文老师和美术老师打来的，她们向我反映了一些你的问题，我想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你是让我问，还是自己说？”他说着，抬手腕看一眼手表：“我给你三分钟思考，OK？” “我不知道大哥想问什么，怎么说？”夏惟棣无辜的眨着眼睛：“我每天在学校做那么多事，我怎么知道老师们说的是哪件。” “浪费时间！问的就是你三番两次写不正经的书信冒犯女老师的事情。” “我写不正经书信？大哥有证据吗？”夏惟棣心里打鼓，表面上还是无畏的样子：“我就是写了，大哥是用什么判断书信不正经呢？” “从你现在慌张的狡辩态度，前后矛盾的说词判断出来的，别忘记我是你大哥。” 夏惟棠倒也不急，他边走向客厅，示意要弟弟跟上，边从容道：”你是做了那些对师长示爱的举动，我也认定那就是不正经不尊重的行为，是非常不尊重，长到十七岁，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分际。现在我要听听你最后的说法，来决定需要对你做多少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