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少爷的屁股如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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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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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不是都说你画的好吗?这破画真难看,看这呆鸟,丑死了。阿蚌,你敢不敢画上两笔?不敢了吧?”大堂哥是长房长孙一向跋扈惯了,平时里为了阿蚌读书比他好,没少挨父亲的打,早就存了捉弄阿蚌报仇的心思。

“来,我给你蘸笔研磨,阿蚌给我们露两下子。”另一个堂哥也快语怂恿着。

一个刚刚12岁的孩子,两年前失去了父亲的庇护,敏感的自尊心哪里经得起这样故意的嘲笑和挑衅。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阿蚌恣意的对着那册绢本宋人花鸟小品涂改“创作”起来……

从上房回来,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孩子们的嬉闹声,婉琴起先并没有多想,后来隐约听到“花”、“鸟”这样字眼儿,一颗心揪了起来。“别不是那几幅图吧,不会不会,阿蚌不会胡来的。”这样安慰着自己,一溜小碎步就往房里走,跟着的李妈妈被甩在后面。

这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阿蚌在涂抹着的,不是那本画册是什么?!婉琴想喊住手,想冲上前,最后却只是呆立在门边,一口气憋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侄子们看到婶妈婉琴铁青色的脸,对视一眼,连招呼都不打就四散着逃走了,只剩下手足无措的阿蚌。

婉琴无法抑制住发抖的身体,一点一点慢慢移到书案前。那几幅宋人花鸟册页,是相公活着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初嫁过来的那些日子,二人常常携手赏画,南窗下,书案前,品评笔墨疏郁,拆解笔力线条,总是不觉日落。对于她来说,那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如今,这本画册被顽童涂抹的乱七八糟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从今往后,自己连个托物寄情的依靠也没了,不觉得又悲伤又心疼又气恼,平日里隐忍下来的絮絮闲言,一个人苦苦支撑的种种艰难,想到这些,怨气堵在喉咙里,把平日里有些苍白的脸庞憋得通红,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

“李妈,你给我把门窗都关上!” 婉琴压低嗓音轻声吩咐着,然后抚着起伏的胸口,强压着内心的恼怒和辛酸,坐在塌上。阿蚌站在房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此刻他心里分明已有悔意,只是平日里母亲的严苛让他渐渐生出一些叛逆。小小的男子汉的自尊,支撑着他的面子,他有点不服气的心想,反正是逃不过去一顿打,不如干脆就骨头硬一点儿。

房间里静得有些吓人。

究竟是隐忍的生活让她变得更敏感,还是敏感的个性让她更隐忍,婉琴也说不清楚。只是她清楚的知道,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庭中,本来就人多嘴杂,丫头乳母又各侍其主,互相之间难免生出许多是非,再遇到不安分的人存心挑拨生事,稍有差池也可能被人抓住错漏,闹个鸡犬不宁。

平日里,偶有娘家亲戚派人递送点儿东西,婉琴还要东躲西藏避着人眼,就怕大爷多心自己跟娘家抱怨委屈。今天这件事情牵扯着大爷家的孩子,如果传到大爷耳中,打了他的脸,后面几天他一定要给不少脸色看,大嫂和二嫂也会责怪自己不省事。想到这些,婉琴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使劲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硬生生收住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给我凳子搬过来,自己把裤子全脱了,按规矩扶着凳子蹶好!”婉琴的语气虽然平静如常,却分明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阿蚌扭脸看看李妈,眼里的目光分明在说:“你还不帮助求求情吗?”

把阿蚌带大的李妈对阿蚌的疼爱一点都不比婉琴,她翕动着嘴唇,刚刚张口说:“太太……”婉琴立刻说起:“李妈,今天你不要说话。如果你给他求情,我会打得更狠!我不打他的屁股,他就会打我的心!阿蚌,你给我动作快!”

阿蚌转身从八仙桌下拽出来一把凳子,搬到母亲面前。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哀地对婉琴说:“娘,我错了,您别生气了,您原谅我吧,别打了。”“犯错误就要付出代价。犯大错误,付出大代价;犯小错误,付出小代价。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应该去想是大错误还是小错误,应该付出的是大代价还是小代价?其他,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动作快,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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