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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巨坑
本文慢热,巨坑慎入,新人请多关照,努力更文,文粗笔拙,但博诸君一笑,多谢支持!
文章历史架空,皆有仙侠奇幻。主要讲诉父子亲情,不会为虐而虐。
三月,莺飞草长,积雪已逝,碧空如歌。
我携了十余名随侍,从昆仑往东南进发,开始我十年一次的南巡。
匆匆岁月,逝往如梭,转眼十载,如是一瞬,掐指算来,我自二十年前入主暮云宫中至此,已是第二度南巡,昆仑山中清修多年,此番出行,恍若隔世。
车马在山峦之中驶得甚欢,而我独卧车中,恍惚是一觉春梦过去,听得轻叩车窗清脆的声音,慵懒地坐起,撩开窗帘,只见羽儿骑着他的乌骓,对我抱拳行礼,道:“主上,再过十里便是荆州城了。”
我看着他瘦弱的身躯挂着一身单薄的青衣,一路风尘仆仆,颇有些疲倦的样子,点了点头:“到了城内,自去寒影安排的住处,不必再通报与我。”
羽儿毕恭毕敬地回道:“是。”见我并不掩上窗帘,便又问:“主上可还有何吩咐?”
他的脸色略显一些苍白,看来风寒尚未痊愈,我只注视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他除了五日前发热昏迷,在我车中睡了一日,便再也不曾与我同车而行,这一路两月的行程,我端是拿他一句一个主上完全没有脾气,长叹一声,见他还循规蹈矩地行于窗侧,便道:“没事了。”躺回车中,又觉一声长叹还不够,竟是无可奈何。
三月,六年之前,我与羽儿的初会也在三月。
那时我还不似现在这般的好脾气,婉儿方死了一年,尤记她死去那日,我在刑场上见到她对我温婉的笑容,她说,未想婉儿此生,还与公子有一面之缘,婉儿此生足矣。声音仍旧那般柔和如清风,就如她的微笑,但这柔和的清风,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婉儿,婉儿,八年不见,她已憔悴得如同一张白纸,好似随时都能随风而去,身着一袭素衣,青丝凌乱不堪,让我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可我竟然还能冷着脸,只摇摇头,默然不语,待到刑官读完他的证词判决,叙完他的罪行得失,一挥手便取了她的性命之后,我除了木头一般地看着,末了一句厚葬,便再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婉儿是她们巫医一族最后一个被处死的人,而其余的族人,在过往八年之中,早已被我那些克忠职守的属下尽数剿灭。这算是对他们一族的终结,是他们一族亵渎云上,擅闯昆仑,妄图窃取水种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这是我等暮云宫中的守门人职责所在,是我们一生誓死守护的天命。
可那是婉儿。
那一年,我都未曾从婉儿临死前绝望而欣然的目光中摆脱,也许我是真的曾经爱过她,但只因我一时失足,她在狱中八年,我都不曾前去探望,可她宗族覆灭,终于被处死的时候,我又为何还要去亲眼目送她离去。
也许这便是上苍对我无情之举的惩罚。于是我将自己关在思过崖边整整一年,日日看着巍巍昆仑雾霭盘桓,看着山林野鹤闲云飘过,名曰闭关清修,实则是在逼迫自己忘却那过去的三年之间发生的一切。
婉儿死去一年以后的三月,我自那已经将我掩埋的三尺白雪中醒来,虽是离开了峭崖绝壁,仍旧没能完全平静,无意去理会宫中俗事,日日游手好闲,忽有一日,我竟想到去囚禁了婉儿八年有余的牢房里看看。
逝者已逝,我这是去空加凭吊,还是去自寻不快呢。
她族中的事,我评判不出对错,我只知守护我自己的责任,但她于我的情谊,我至今怀疚,是我对不起她。
我将自己对她的罪孽,竟都推卸给了她,她一介凡夫俗子,八年不见天日,受尽千般折磨,虽非因我而起,却是由我而终。
我独自去了那阴森的牢狱所在的行木院,还未进门便被看门的属下拦住。
那属下名叫无执,我听到这个名字,自暮云宫繁杂的名册一层一层地往下想,又一层一层地往上数,终于想明白他的顶头上司是我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寒影。寒影教管属下一向严厉得紧,这个无执也学了他七八分的样子,因我是第一次来这牢狱,他也是第一次见我,我又未带随侍通报,于是他见了我便一板一眼地查看我的名牌,要跟我对同行口令。可这暮云宫中五行分部,部部口令不一样,还年年都有新变动,我这一年闭关,方才出来未久,又未曾来过这里,哪里记得这许多,他一抬手,两侧的属下便将我架了起来。
这阴沟里翻船翻得我一头雾水,按说这宫中不认识我的人真不多,况且宫中有见我名牌如见我本人的规矩在,为何还有这般严谨得朽木不可雕也的手下。
我深觉多说无益,又不愿动手伤人,便束手就擒,被带进了牢里,幸好这些手下没有脑袋发热对我刑讯逼供,只是着人去查我的名牌来历出处,我见是顺路,如此进得牢房也算此行不虚,反而冷静下来,对押我入狱的两个狱卒道:“带我去死囚牢。”
那两个狱卒面面相觑,忽而大笑起来,并不当一回事,只带着我随便找了间牢房便扔了进去。
于是我在那牢里吹胡子瞪眼睛,七窍生烟几欲破墙而出,这微服私访,凭吊故人,竟然让自己当了一回阶下囚,看着手上脚上桎梏加身,气极反笑。
我隔着铁栏对着牢外大吼一句:“叫寒影那小子提着脑袋来见我!不然老子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