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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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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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痛不欲生是这种感觉。

还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

《岁寒1》

温都的雪下的是真的大,从皇宫到冷王府这么一段小小的距离,也足以让岁寒的肩头落满雪花。

手被冻的青白,又疼又痒的,像有许多小虫子在里面钻进钻出一般。岁寒朝手心哈了好几口气,也缓解不住那种疼。

熟练的入了府,只有顾宁上前行了礼。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前些日子因为自己俸禄被克扣,没法子养着这些闲杂人等让他们在府里吃吃喝喝,便早早的结算了工钱,让他们早些归了家。

克扣俸禄这种事对于岁寒而言,早就不足为奇了。温路生对她的不待见,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不受宠的亲王,连奴才也是敢欺负到她头上来。

岁寒兀自叹了口气。抬脚进了自己的屋子,偌大的房间冷冷清清的。因为没有火炉的缘故,屋里的温度与屋外的温度一般无二。

冷,当真是冷啊,身冷心更冷。

岁寒懒得烧水,就着冷水吃了些冷了的饭菜。冷汗浸湿了衣襟,身子疲乏到动都不想动了。

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她无奈,去了鞋袜,赤着双脚,拖沓着杂乱的步伐上了床。

岁寒一躺在床上,就觉得小腹翻江倒海的疼,疼到想死。就像有人拿了把刀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割着。她侧躺着蜷起身,下颚几乎是抵在膝盖上,无声的落了泪。

怎能不委屈?她也只是一个刚及笄的人呐,就得了这种病,还父去母不爱的。

每动一下,身子都是钻心的疼。岁寒轻挽起袖袍,露出里面狰狞的青紫鞭痕。温路生下手可真是狠,一下接一下的,差点打去了她半条命。放下了袖袍,岁寒只自嘲的笑了笑。

她以前也是被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

她现在既不是孩子,也没有人能疼她了。

父亲造反被杀,祖母怒气攻心病逝,她的母亲登基为帝,恨她的父亲连带着恨她。总爱找些小错来折磨她。

岁寒想到了五年前。她被摁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昔日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的被砍了头,自己却无能为力。

因着自己常年住在宫里,所以没有被归入叛乱的行列,倒是逃了一死,只被温路生除了国姓,废了太女的位子罢了。

温路生当真是厉害。一纸圣旨下,灭了安府上上下下七百余人,也断了她心里对母爱的期盼。

岁寒嗫嚅着嘴唇最终只吐出了四个字——物是人非。

贵为亲王又如何,她活的还不如还不如一条狗。

屋外寒风凛冽,又是一个阴冷的夜晚。岁寒抱着自己发着抖。困的要命了,也不敢闭眼入睡,就怕睡过去了便醒不过来了。

门“吱”的一声开了。岁寒探头看了过去,门口站着的是顾宁。

看清来人后,岁寒攸的吐出了口中浊气。她笑了,笑自己真贱。明知道那个人是不会来看她的,还这么盼着,不是找罪受吗?

岁寒缓了口气,下了床:“阿宁姐姐有何事?”

顾宁七岁就跟了岁寒,伴了她足足十年,是看着岁寒长大的。见过岁寒最辉煌的时候——三岁封太女,父疼母爱,连那一向严肃苛刻的先帝也是将其放在心尖子上养着,那时的岁寒可谓是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也见过岁寒最狼狈的样子——为了不惹温路生不痛快,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喝了三四壶烈酒,最后躲着温路生吐着自己三四日下不来床。

顾宁怎能不心疼?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无权指责帝王家的家事。只能在温路生看不到的地方,在嘴上关心关心这位不受宠爱的冷王殿下。

“殿下独自居住,可要小心些。”屋里温度太低,冻的阿宋打了个寒颤,她环顾了一周,不见火炉:“殿下身子虽强硬,但也不要亏着自己,柴火还是要点的。”

岁寒含笑,忙着应了下来。连连催着顾宁快些离去。待顾宁出了门后,她这才捂着小腹跪倒在地板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地上的…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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