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草(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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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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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沅是他的奴,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十年,足可以让一个女孩子脱胎换骨,然而,无论长到多大,她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属于他,完完全全。很多时候,梦沅是安静的,吃饭、睡觉、跳舞、写字……一个人来来去去,等待,和想念。没有怨尤。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欢喜沉堕地像个孩子。如同一株执着纤弱的植物,根系并不丰茂,然扎得深远。她深知他爱的正是这个,任他身边女子往来无数,她始终沉潜在他心底最深处。对梦沅而言,够了,再多,便是奢求。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主人,她称他“爷”,恍若旧式女子,低眉顺目。
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带她去浅草。他喜欢把她放置在干净清雅的地方,衬着她温婉羞涩的样子,有不动声色的撩拨。她是他的,而很多时候,他并不确定。这个从十七岁就跟了自己的小奴,沉静得像一汪碧水,对他,甚至没有追过一个电话,然而他又知道她就在那里,无论走得多远,回回头就可以看到。他拈了鱼生喂她,又把沾了清酒的食指送进她的嘴里,简单指令:吸它……梦沅便闭了眼目,顺从地轻吮。他体会着她舌尖和口唇轻裹的温柔,抬了另一只手抚弄她的眼眉、耳垂、海藻样的长发……梦沅小猫似的追逐着他的手指,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他突然抽出手来狠狠打在她的脸上。梦沅猛地低了头,少顷便又抬了起来,水水的眼睛满是无辜地望定他:“爷,我疼……”他反手又是一下,旋即推开桌子,站了起来。莫名的恨。她是那样美好,好得让他常常忘记这是个游戏,好得让他觉得他才是她的奴。不该这个样子。他是狼,危险、冷峻、孤独……十年,他听到那颗坚硬如冰的心,融化滴水的声音。那不该是他。
梦沅喜欢疼。记忆中,妈妈只打过她一次。那天,她站在那里,一遍一遍地读老师写在那张小纸片上的话。旁边,是她上课时画的小鸭子,它们神态各异,骄傲地昂着头,稚拙可爱。妈妈是沉默的,低了头狠命地洗衣,房间里弥散着清新的皂角味道和梦沅断续的声音,遇了不认识的字,她还会天真地用指头点着问妈妈。梦沅有刹那的恍惚,她想到多年以后,这一定是深植在她生命里的一天。那天,妈妈打了她,按在床上拿了笤帚疙瘩狠命地抽,畅快地流泪,忘了疼。她终于可以不再做一个好孩子。
凌晨四点,他从微曦的时光中醒来,伸手自床头摸到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真好,今天不会孤独,因为梦沅在。他侧过脸来看她,她熟睡着,手脚依然绑缚着,面向他,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却是安静富足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女童般清润可人。她是他的。他再一次在心底确认。倚了床头,昨日的种种历历在目。这么多年,梦沅还是会让他惊喜。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体里到底积蓄了多少能量,或者,她永远像一头九命的猫,死去,重生,再死去,再重生……他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会不会真的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