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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我开始长大
文案
我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从北京飞到南方有光寄的城市。
与他交谈不欢,这几年更是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有时想到什么转头跟青禾说些什么。
青禾总是宠溺的笑笑,继而跟我寒暄两句。
“爸,您定的酒店在哪儿,我送您吧。”等光寄终于肯抬头与我对视,下的却是逐客令。
“我并没定酒店……”
“那我替您定吧,有家酒店环境很不错……”
“光寄……”我打断他。
“我想……在你这儿住。”我终于开口,这样对常人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我却说的无比艰难。
“爸……”他只是微笑着,不拒绝也不同意。
“就一晚上?行嘛?”
“爸……酒店很好很安静,不比您在家的条件差。”他的笑容生疏客气,如果不是口口声声的叫着爸,我都不会不觉得我们只是陌生人。
“叔叔,我送您吧……”林青禾站起身来朝我示意。
我心里如同撕裂般痛楚,我站起身拿起包,期待着光寄能再抬头看我一眼,只是很久他都没有动,直直的盯着电视,如同鱼线扯住鱼,动也不动。
我明白,我是真正的错过他了,错过他的年轻,他的成长,等我真正反应过来时,他优雅的如同一个王子,所有的伤害都被云淡风轻推开,他举止优雅,谈吐得礼,他轻轻说“我知道,父债子还,只是想问问,我还完了吗?爸?”
我所有的想要说的话被生生掐断,噎在喉咙里,吞吐不得。
光寄吧,我多想告诉你是我错了,只是你不会再听,就像我以前对你,现在你同样不会再为我停留,为我再开心,为我再幸福。
一
我喜欢这种醉纸迷金的气氛,邪恶潮湿在眼花缭乱的灯光里暗自疯狂生长,依附在每一个人身上,红唇更红,金发更金,我有一种进入吸血鬼家族的错觉,有人带着不屑放肆的笑容,有人随着音乐而跳舞尖叫,如同嗜血的疯狂。
“叮叮叮叮!”我烦躁的按着铃,将空杯子按在桌子上:“酒呢!酒!”
酒保对我这种喝酒撒泼的人怕是司空见惯了,淡淡的问我要什么酒。
要什么酒,我忽然一愣,我对酒居然一无所知,刚刚喝的都是林青禾帮我点的,同龄人里我居然成了最幼稚的那个,幼稚到第一次来酒吧,第一次喝酒,我垂眼暗笑,看着自己十分可笑的深蓝色宽松校服,忽然鼻子一酸,却迟迟流不下眼泪来。
“一杯水吧。”
我从来就瞧不上讨好舒融的人,可没想到,我也无意间讨好了他这么多年。
我与他同姓,身上留流着他的血液,没日没夜从头到脚,滋养着我每一寸血肉,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年纪轻轻就经营着自己的医疗品牌,获得数不清的奖项,他西装革履,无数人巴结他讨好他,他就算心中不屑,表面功夫也做的十分到位。
可能这个世界上讨好他的人太多,我的他瞧不起,或者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给了舒慰,容不得我分一丝一毫,就算我叫了他快二十年的爸,他也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一口气喝完水,呛得我鼻腔发酸。
大概是林青禾点的酒后劲大,我忽然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来。
舒融不喜欢我,可能从我一出生他就不喜欢我,我妈妈也不喜欢我,听说她生下我以后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连这么能耐的舒融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想她离开的时候一定很从容很潇洒,我多羡慕她,羡慕她可以丢下一切去过自己的生活,我也很恨她,恨她为什么不把我带走,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留给舒融,恨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等我渐渐长大,我忽然明了,如果爱一个人会不辞万里的去寻找他,不爱一个人就算在眼睛也会吝啬一个转身,就像妈妈不会走万里回来看我,就像爸爸不会多看我一眼,原来他们都不爱我。
我爸叫舒慰小慰,却从来只叫我舒光寄,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因为我的名字是三个字所以不好叫的那么亲热,直到第一天上幼儿园,幼儿园老师问我,以后叫你小寄好不好?我一愣,含着泪点头。
小学三四年级特别流行起外号,大家叫我“输光鸡” ,总有强势的小孩状若滑倒大喊一声“咣叽!”,所有人都笑我。
回家后我糯糯的开口问爸爸:“我能不能改一个名字?只改一个字,叫舒光或者舒寄就好。”我以为对舒慰百依百顺的爸爸对我这点小要求会同意的很爽快。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低头看我的一瞬间,愤怒,焦躁,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忽然风起云涌,写满了不耐烦。
他打了我,四年级十岁,生生抽断了一根鸡毛掸子,臀腿上没有一块儿好皮肉,无论我如何的哭喊求饶,各种保证对不起,那狠厉的棍子都会准确的抽在屁股上,屁股没地方打了就往腿上抽,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次挨打,自此,我再没提过改名字。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深刻的确定了,我和舒慰在他心中的分量真是云泥之别,也可笑我,努力的争取了十年,最后发觉一开始我就输的那么惨,一如我的名字。
二
舒慰只是大伯的儿子,不过,在我们家里,小叔是比爸爸亲密的多得多的称呼。
你可以在我家听到“小叔,我累了,你能背我吗?”,可你绝对不会听到:“爸爸,你能牵牵我吗?”
我越想越难过,索性背起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