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乱世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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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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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应铭的副官钟维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车灯勉强照亮的路面,林应铭则是抱臂假寐,完全把后面那对兄妹当空气。
车后座的张汉钧,扭脸看向一团漆黑的车窗外,玻璃上映出他好看的轮廓,偏偏眉头紧锁,薄唇微抿,俨然一副令人退避三舍的架势,张初颜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因此,车里虽坐了四个人,但却安静的只有愈下愈大的雨,在车窗上打出寂寞的“刷刷”声。
终于,张初颜还是按捺不住了,看看张汉钧阴的要滴水的脸,明智的选择了林应铭为突破口:“文策哥,我们要去哪里?”
林应铭头也不回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张初颜撇撇嘴,索性将身子缩作一团,再不说话了。
车一路开进城郊的一座宅院,张初颜走下车,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旧表,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往日的这个时候,正是一张张报纸飘着清香,从机器中飘出的时间,突然想起来自己临走时竟连一个字都没有跟骆玉田说,一股强烈的落寞难以释怀地涌上了张初颜的心头。
张汉钧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旗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还不赶快进去,万一冻病了,让我回去落埋怨呢?”容不得她多想,林应铭已经走过来掐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进了门。
客厅里干爽舒适,飘着淡淡的法兰香,张初颜经过一晚上神经高度紧张的折腾,已经昏昏欲睡了,不过看看端坐在沙发上的林应铭和懒懒散散倚在窗边的张汉钧,还是强打起精神,乖觉地站在客厅中央,和他们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站在这里干什么?”林应铭站起身,见张初颜被自己吓得退了两步,不免觉得好笑,“还不上去睡觉,明天跟我们回去。”
“明天就走?”这个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题,让林应铭的怒气在心里回了几回才压下去:“你还嫌折腾的不够?”
“文策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初颜求救般地回头看看张汉钧,结果毫不出她的意料――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上满是隔岸观火的无谓,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回过头恳求道,“文策哥,我在报馆待了近一年,明天早上,好歹让我去道个别行不行?”
“不行!”张汉钧这时候似乎才觉悟了自己的身份,“你要是再耍花招跑了,我回去不得被大哥生吞活剥了?”
“我没问你!”张初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溜到林应铭身边拽着他的袖子央求般地叫道:“文策哥~”
林应铭低头看看她几乎已经蒙上水雾的眼睛,长叹一声:“好,依你。”张初颜得意地瞟一眼一脸无奈的张汉钧,拖长了声音道:“我就知道,还是文策哥哥最疼我了。”
“是吗?”林应铭到底是在万花丛中打过滚的,丝毫没有被这点迷魂汤灌晕,轻笑一声,“我当然最‘疼’颜颜了,对不对?”
话音未落,张初颜立即蹦开三尺远,仿佛林应铭身上突然冒出许多利刺一般:“我,我去睡觉了。”
林应铭笑笑,大度的挥挥手:“去吧,我也好清静清静。”
“真的?”张初颜怀疑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文策哥,你不罚我了?”
“当然,能把你找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林应铭一脸的温柔,不过他的下一句话,顿时断绝了张初颜对他的所有感激:“临走时子臣专门嘱咐了,让我忍一忍脾气,他要亲自收拾你。”
清晨的江东报馆还是与平常一样忙忙碌碌,只是出于记者的敏锐和文人的敏感,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出了异样――骆玉田没有和以往一样,坐在桌前审稿,间或喊一声:“咖啡,谁要?”而是就站在檐下,只要院门一响,就立即如被踢了笼子的兔子一般炸起来。就连以往从不迟到的张初颜,今天也破天荒地没有出现。
终于,院门开了,张初颜穿着一件玉色旗袍站在门口,长发披肩,神色黯然。
“初颜,”骆玉田像往常一样走上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主编,我是来告辞的,我得回家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张初颜低下头,一口气把话说完,似乎不如此,就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