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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日旸灼灼,月昭湛湛。
前尘自述
我不是个好父亲,这一点我上一世就知道了。吾爱之人,有负于我,污蔑我通敌卖国,陷我于囹圄。她便奔赴异乡,侧卧于她爱之人床畔。留了个五岁的儿子给我,名唤傅昭。昭昭明月之德,日月齐辉之才。我对这孩子的渴盼想也不言而喻了。另一个爱我但我不爱的女人,却因家中巨变,整日提心掉胆,我还在大牢,她就西方接引了。留了个六岁的儿子给我,名叫傅旸。新旸破晓晴,代表了他是我第一个儿子,是个初生的太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赌赢了。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更想相信什么。比起我这个外强中干,色内厉荏的闲散王爷。皇兄显然更想让两朝元老的沈相沈汝之是叛徒。更想抄他的家,灭他的族。最终他也如愿以偿了,沈汝之的钱和权。借那一场政变,他夺回了旁落的大权,充实了早已空虚的国库。所谓,国相跌倒,皇上吃饱,正是如斯。我被放了,只不过,从此,看上去更加闲散。
王府里两个小子都抱着我哭号,都和我说自己没娘了。我心痛烦得很,你们俩个一人才没了一个娘,我却生生地少了两个结发妻。一个我深爱的,一个深爱我的。许是鬼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我越看傅昭嚎啕的哭脸,越像是他娘的嘲讽笑脸。有人说,恨之深也,若爱之深也。在那一刻我所有的恨意翻滚时,我就知道我真曾把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
我抱起傅旸,放在床上。狠狠地踹了傅昭一脚,随手拿起马鞭劈头盖脸的一通打。从屋里打到院里。用尽吃奶的劲,撒狠的打。听见他叫爹,讨饶。手下的力道就更大了。我告诉他,我不是他爹,她娘是个贱人,他是个小畜生,他不配有名字。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暗卫统领夜行出来阻拦,我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小破娃娃,心里的滋味难以名状。我只当烦的厉害,便把他扔到暗卫营里,编号廿四,不是我故意的。恰好排在二十四位。廿四,念死,倒还真像那孩子短暂的一生。
多年后,一个十八,一个十九。十八的那个,一年前被他亲爹我虐杀致死,十九岁那个,则拿着剑抵在了我胸口,道:“我的好爹爹,没想到吧,经营了十年的大业,被我抢去了。”我气血上涌,破口大骂,问候了我与他共同的十八辈祖宗。
“你给我住口,我娘待你如何,你有带她如何?每当我想起娘日日独守深闺,夜夜床头落泪。我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我不再出声,知道他话未说完。只瞪大了满是怒火的眼睛,看着那从未有过的狰狞面孔。
“自娘死了,我便不再有父。你给我吃穿又如何?你知道吏部尚书李振爱玉件,知道珍妃爱吃玫瑰糕,满朝文武你都知道,那你可知我爱什么?你以为你为数不多来见我的几次,我同你亲近你,是真心的?不过是让那小畜生看看,他娘抢走的,我帮我娘夺回来。”
傅旸喜欢什么?我搜肠刮肚了半晌,还真不知道。自我出狱那天起,便真的有了反心,我终日编织着更大的网,明珠暗投,仔细经营。心烦了就不由分说地毒打傅昭,心顺了就去亲近下傅旸,乐在其中。只不过,我心烦的时候极多,心顺的时候极少。我心头一惊,竟不晓得儿子这恨由来已久,根深蒂固。那时我刚愎自用,凭着父子伦常,更起脖子,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你个畜生,若还可以重来,我便将你也扔到暗卫营里。”若不是肩头受伤,我定会起来抽他。
谁知那逆子收了剑,冷笑道:“我信,你性情凉薄,除了那龙椅,你又爱惜过谁。”语气中透了悲凉,他转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了一句,“你既想造反,我便成全了你,只是你倾己一生的那把椅子,属于我了。”
他走了,不顾我的咒骂,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牢里每天不仅有人送饭,还会告诉我那畜生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半月而已,他奸杀了我皇兄的女儿,他表妹。一刀刀活刮了我皇兄的儿子,他表哥,坐上了龙椅。不过天下人只会晓得这些灭绝人性的事是我做的。每件事传来我都怒火中烧,都想打死这个畜生,抽筋扒皮,酷刑用遍。直到我面前的饭食里,多了一杯毒酒。我若死了,傅旸便以大义灭亲之名,荣登大统。
我抬眼,和煦的光束从天窗打在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我举起手,挡在眼前,手心一阵温热,一如十多年前摸着两个小畜生的小脑袋。想着昭儿,牙牙学语叫爹爹,被我打的浑身是血。想着旸儿,抱着我痛苦喊着要娘。我缓缓放下手,放下心中的戾气,微闭了眼。突然好想在山野尽的院子里像这样晒晒太阳,听这两个混小子追跑打闹。
这一世,我是皇子,皇弟,是雍亲王。,我有这么多身份,却遗憾没能登上皇位,更遗憾没当好一个父亲。
我觉得着实可笑,枉我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是一直追着所谓的幻光,竹篮打水。我没有动桌上的山珍海味,独饮下那毒酒。
若有来生,我只想做个好父亲。
嘻嘻~第一次发文,超级紧张的。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看。
还有大家更爱看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
我脑袋发沉,似是惊魂未定,拧着眉头,抬手揉了揉额头。片倾,才缓缓睁眼。环视了自己的寝室,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显然根本没有受伤。前生前世,恍然如梦。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