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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防吞
算文案吧:
这是皇帝最后一次御驾亲征,这一次征战的结局,为中原王朝的北疆赢得了近百年的安宁。凯旋途中,御驾转道天宁寺。朔风飞雪、边塞苦寒,数十载光阴流散、物是人非,只余巍巍高塔基座上浮雕的负塔力士,沉默见证了一代人的斗争与求索,爱恨与纠葛。
简言之是个乱世中小伙子们升级打怪的故事。磨磨唧唧写了好几次,还堵在城里没出六环,一边发一边写不知道能写下去不。
扭曲狗血,请吐槽拍砖,只是谢绝指导三观。
楔子
朔风扑打在迎候于天宁寺山门的僧侣们身上,皂色僧衣随风鼓动,如空中震荡的沉重云层。这一刻的枯树冻土,尽显漫长北陲冬日最寻常的冷冽萧索,并没有因为御驾的即将来临而流露丝毫温霁和顺的迹象。
这一年秋天,突厥人企图越过上郡边关卷土重来;皇帝亲征北疆,两月间大小数十战,帝国奔袭的铁骑如摧枯拉朽的西风将突厥远远赶入漠北。这胜利来得太过迅猛而容易,以致当时的人们都不及意识到它的重要:经此一战,中原王朝的北疆赢得了近百年的安宁。
边患既平,班师回朝。队伍本应经化政郡而返西京,行至半途,皇帝却突然撇下大队,直向这座天宁寺而来。
众僧默立等待许久,却仍不见皇室的仪仗,远远只见一支马队。疑惑枯立的人们直到看清被簇拥那人所着的赭色常服与九环束带,方才明白,圣驾已经到来。
住持微微持身正襟,待抬手揖礼时,正好迎上一步踏入的贵客。皇帝已不年轻,胡须中掺杂着银丝,而这一丝苍老却在赤黄袍衫的映衬中现出高贵与威严。这种由柘木染就的织物遇光明则黄而泛红,遇晦暗则赤而泛黄,随流光而转色,为当今皇帝所最钟爱。
僧人们随着住持施礼唱道:“陛下。”
皇帝随意挥手道:“都免礼吧。”
住持直起身来,竟觉这话有似曾相闻的熟悉。其实他与皇帝在这里仅有过一面之缘,而那已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皇帝忽而望向寺内的高塔道:“这是照原样修复的么?”
住持答道:“是。”
皇帝说:“朕要看看。”
这座高塔在数年前曾毁于大火,而后诏令重造。暮色中,数十丈高的塔楼巍然矗立,檐角挺拔,顶刹端庄。塔身正方而外墙素整,只在台基四角相交的两面壁龛内,各凿刻一具负塔的力士。这八位力士筋肉劲韧暴胀,重压下虬眉叩齿,神态却昂然不屈,令人望之而生敬畏。
皇帝抬手拂过石刻道:“这似乎仍是原物?”
住持道:“陛下好眼力。当年大火中,塔身虽毁,塔基犹存。这八具浮雕正是原物。”
皇帝点头道:“法师引朕登塔吧。”
于是住持于前引路,皇帝随他拾梯而上,卫士们跟随在后面。皇帝自觉行得并不算快,然而待攀至塔顶,却已止不住微微气喘。他向北远望只及莽原苍茫,才忆起前次于塔顶远眺时,并不是这样萧索的季节。
这座高塔,他们往日都曾登临,而如今凭风高处终是只剩下他一人,甚至他今日走过的路径,都已不复从前。他并非胜者,而只是幸存。他们的年华都已永不会枯朽,在此刻与时光一起来嘲讽他的衰老。皇帝凝然不语,塔内只闻飒飒风过,时光在静默中流逝,护卫的侍从无人敢发一声。住持微微侧目,看来这位戎马天子不怒自威的严厉,并不曾随着年老衰弱而有丝毫消退。
忽而,一道夕照日光从云层罅隙中刺出正投射在塔前。突兀枯枝瞬时如披挂金叶,在周遭灰白中明亮耀眼。那金光仿佛亦跃进皇帝的双眸,他沉郁的面孔终于松动,并且流溢出光彩。
纵然寂寞,他终究在此刻立于此地。久已沉默的过往就像塔基上遒劲的力士,他们驮负着他踏上这高处,他应当做的,便是替他们好生看过这面前的山河。
是夜,御驾下榻天宁寺。才过掌灯时分,天空突降瑞雪。这是干旱了半个冬天之后,整个朔北的第一场降雪。纷飞的雪片簌簌飘过,僧人们默默合掌诵经,感赞天子为本地带来的福祉。
皇帝披着外氅踱在门前,唤过值守的卫士道:“与朕取笔墨。”
随侍在屋内相谈的中书令笑道:“陛下善发雅兴?”
皇帝郑重道:“立碑!朕要为天宁寺制碑序与碑铭。”
寒风漫卷雪片落在皇帝的掌心,倏然融化。人世间转瞬流散的事物太多,惟有岿然磐石,千秋不朽。
皇帝在一日的驰马颠簸后沉沉睡去,殿外飞雪飘摇北风呼号,天空被映得血红。这景象亦清晰现在他梦中,遥远却又真实。很久以前,正是在北方边塞苦寒的冷夜,他胸中第一次涌生出争夺天下的野心。从此天高路远,不容他片刻踟蹰。然而,今夜梦中回首,他恍然发觉,那并不是一切的起点,他——与他们命运的转轮,实则始动于更早之前。
那是在前朝敬帝大统廿年一个暴雨瓢泼的夏夜。那年,他还不到二十岁。
------以下正文,时间轴回到大统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