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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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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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金秋,桂花早已缀满了枝头,浓郁的香气浸着整个广寒乡,倘若你钟爱桂子,务必要在中秋前来广寒乡一游;倘若你是个赏桂行家,广寒乡西头的桂家便千万不要错过。
同为桂子 桂家的桂花树团簇繁于他人,香气胜于他人,将一把放入口中细嚼也是甘香非凡。广寒乡中流传着唐朝月宫桂枝落于桂家的传说,经年已久,不知是先有月宫还是先有这桂家,广寒乡。
单凭这几树桂花,桂家便能在中秋佳期赚个盆满钵满 可惜了这样一个大户人家,门衰祚薄,一代人中往往只有一个男儿,到了桂炜这一代字辈尽是女儿郎。贵夫人的第六胎时,桂炜原以为六之数为吉,得以弄璋,却又是一个女儿,桂炜怒不可遏,一纸休书,遣走了桂夫人,又将第六女取名为“可弃”,鄙厌之意,溢于言表。
桂可弃六岁时,桂炜续了弦,虽说“弦”是他主动断的,可这再娶一事仍唤作“续弦” 这后娘不负众望,头胎便是个男孩。也是从这阿弟出生之日起,可弃的日子便愈不好过了。
“养女千日,终成他人衣裳。”桂炜终日如此叹道。
见自己终于有了儿子 桂炜与后娘都开始愈发不待见桂可弃。
“天杀的,你从哪儿弄得一手泥?”
“爹,我折了一枝桂花埋土里了,它是不是也能长成大树?”
“啪!”桂炜抬手就是一巴掌,“贱种,下次再动桂花树你等着。”
可弃捂着脸愣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啪!”又是一个耳光,“哭你娘呢?你娘老子没死,你哭个鸡巴哭?”
可弃的五个姐姐,或是出嫁了 或是当了童养媳,每次她惹桂炜生气,桂炜便会说:“早该在你出生的时候边将你送出去!”
起初可弃还会害怕,她听家里下人说自己的几个姐姐在婆家受到的百般凌辱,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直到二姐前些日子回家小住的时候 可弃问起了她在婆家的生活,她才明白相敬如宾是个什么意思。
“你送,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出去?”可弃现在会这样反驳他爹,然后再换来两个耳光。
可弃13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件大事,七岁的弟弟独自在猪圈耍的时候,玩累了直接睡了。这一睡不要紧,耳朵被猪咬下来半只。弟弟哭着去找娘,娘不怪弟弟胡乱玩,却去怪可弃没看好弟弟。
“瞎了眼的贱种,你弟耳朵被猪咬了你都不知道。”娘找了医生给弟弟包扎伤口,骂道:“你跟你那不生娃的娘一样,下流贱货,谬种。”
可弃听不懂“谬种”是个什么,有人骂她娘下流她还是知道的,走上前踢了她后娘一脚,揪着她衣服,又抓又挠,“你才下流哩,你的蠢猪儿子叫猪咬了也怪我,怕是随的你的。”后娘听了这话,心头一惊,脸涨紫了,跺了跺脚,一把推开可弃,回庄子上找可弃他爹。
后娘在门口踱步五分钟后,终于逼出几滴眼泪,推门进去:“老爷 咱儿叫猪给咬了。”
“什么?!”
“可弃把他放进猪圈里耍,他耍累了睡着了 猪把他耳朵咬下来半只。”
“X她娘,把弟弟扔猪圈里了 和她那没用的娘一样是个谬种!”
“老爷……”
“干啥子,赶紧去娃那边啊,别让那死鬼医生再切下半只来!”
“不是,老爷,那件事怎样了?”
“我联系好了 快去吧!”
桂炜带了几个下人同后娘去了医生那儿,弟弟腾得哭得乱喊:“娘啊,爹哟,疼死了,我不活了……”手不停地打扰着医生,刚缠好的绷带了一把扯下,躺在小床上撒泼打滚 床单上一抹一抹的红刺痛了桂炜的心。可弃见了,“嗤嗤”地笑着。
“啪!”一记耳光招呼上去,“笑你娘,给我滚回祠堂里跪着,等老子回去再打理你。”说着,差了几个下人将“六小姐”押了回去。
这弟弟平日里玩劣,包扎时也不老实,像是牲口栏里那头猪似的,一股子蛮劲。好不容易按住了包扎好,血早就不流了,天也快黑了,桂老爷吹胡子瞪眼一路走回家。到那祠堂一看,可弃坐在台阶上正吃着桂花糕呢,见她爹来了,忙将剩下的糕塞进嘴里,跑到墙角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