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流萤断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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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少年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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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云中孤月,是松间雪,是我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美好景象。”

全贴并无通常所说的训诫情节。然而这一路走来,她的关怀和教导比现实中的训诫更令人印象深刻。

初见是在她的家里,亲戚聚餐,应该是个夏天。(严格来说,这是记忆里我见她的第一面,因为我在婴儿时期她肯定就见过我数次了。)

那时她刚冲过人生第一次重要的分水岭,高分跃进名牌大学,读了学校最好的专业。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看不出大人们眼里的欣喜与称赞。

或许是天意,当初的玩笑变成了现实。四岁起我寄人篱下,正是寄住在了她家,在她父母的照料下,一晃就是十三年。

我住进她家的那一年,她正好去上大学,不过是本市的大学,交通倒还算方便,她每个周末都会回家。

还记得有一次她妈妈拉着我去学校里找她玩,我晕车,一路吐得七荤八素,到了寝室一屁股坐在她的床铺上(她是下铺),嫌弃着寝室的水泥地面和简陋的公共澡堂。

内心想的是,我以后绝不考这所大学,条件太差。

后来,我听说她的高考分数其实可以轻松上TOP2,听说她的学校全国排名前五,听说她念的是当时学校里分数线最高的专业,听说她的篮球打得也很好。

虽然那时的我还刚开始学拼音,但我希望我能和她一样优秀。

崇拜之心骤生,一生便持续了十五六年,或许接下来我会用一生的时光去仰望这座山。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现在仔细想来,儿时我和她的交流少之又少,除去针锋相对和严词说教,鲜少有安静温情的时光。

唉,原本DDL将近,我却仍然在这里浑水摸鱼。表面上忙而不乱,实则内心早已一团乱麻。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及时止损,分清利弊,抓住要害——从现在起熬个通宵。

可惜我太怠惰,我要睡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她是不喜欢我的,或者说,她看起来并不喜欢任何人。因为她永远沉静似水,坚如寒冰——对谁也不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从不发脾气,但她总会用言语和细微的表情来让你感到害怕和愧疚。

同她对桌吃饭令我如坐针毡。幼时的我一身毛病,身板小够不着远处时会站起来夹菜、经常不小心将米粒带入公盘里、嗦粉声音不雅……后果可想而知,她严厉地规范我的行为,我有时委屈、有时内疚,垂首拼命憋着眼泪,而她并不会因此心软留情。

我自小懒散,并无向学之心,做事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

低年级时,家庭作业有报听写,我错了字时,通常会装模作样地在下方订正三遍——老师并没有严格规定订正的遍数,我自然就按照最低标准来要求自己了。

有一次她赋闲在家,便替我报了一次听写,我大约错了两三个词。她宣布订正的次数,我惊愕,旋即隐约生出怒火。过往其余人报听写,我从来都只是订正三遍,而她,一张口便是二十遍。这是赤裸裸的惩罚,我想。但我实在不知、也不敢挑战她的底线,只得心不在焉地把词语描了二十次,完后向她晃了晃满满当当的作业本,期待此事能就此揭过。

怎知她又提出要重新考察我的错词,怎知第二次听写时,我的错词依旧是错的,歪瓜裂枣的字躺在作业纸上哂笑。

我听见那自信破碎满地的声音。

我想开口认错,又碍于面子。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还是你觉得这些只是儿戏?每个词重新抄二十遍,我不希望再看见任何错误。”

还未等我去想认错的措辞,宣判已然结束。我哑然,脸红过耳,又有点想哭。

这大概是最和风细雨的一次。

我心思细腻,知进退,听得进道理,而她也向来明察秋毫,却在一次次的交流里字字珠玑,一针见血,不留情面,逼我去直面那个不堪的自我。

“对不起。”我讪讪开口,尚未从那后悔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并未接我的话,只是摁下电梯楼层。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僭越的行为满心愧疚与自责不知如何表达,她在走出教学楼时停步,望着我行至她的身侧,神色微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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