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留守 #5 第五幕:食杂店里的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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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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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掌柜是个奇怪的人。

他总是穿着鞋睡觉。炎炎夏日,脚掌捂的发白,稍微放个味儿老鼠都往外蹿,那满屋子的熏臭,比金生的脚还厉害。在店里行走的时候,鞋子总发出沉重的拖沓声,这要换做哪个村娃,铁定会被爹娘骂走路不带脚。他总是穿白色的衬裤和乳黄的背心,圆鼓鼓的肚皮挺出来,露出腰上的红绳,上头还挂着一枚翠玉,让他瞧着圆润,像个胖和尚。

每天金生都要上店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把屁股送去。

“干爹。”

柜台后面是狭窄的过道,里面有一间储物室,放着一张铁床,没灯,只靠门缝下边儿透出一点光亮。金娃背着书包跪到墙角,反省一天的表现,接着再罚。上课搞小动作打手脚,溜号抽嘴巴,考试不满分打屁股。金生学习不差,但康掌柜说哪有娃子不犯错的,若没有那一定是扯谎——更要狠罚。于是每次他都编些小事儿交上去。

康掌柜用的是木尺和鞋底。木尺是缝纫机带的,深褐色,落在屁股上声音很脆,摸黑儿打挺有感觉。

啪。啪。

金娃把脑袋埋进褥子,吸进一股陈旧的味道,膝盖在地上蹭了一会,给校裤留下两个脏兮兮的圈。

“掌灯。”康掌柜道。

小白挺着屁股往两人跟前凑了凑,每次体罚金生他就负责当烛台,把一根红蜡塞屁眼儿里。

“再近点。”

啪。啪。

火焰在黑暗中飘着烟,照亮了周围如小山般堆积的纸箱货架,捎带着给光身子涂了一抹暖色。屁股红了。康掌柜抚摸了一会儿子,拍拍腚尖儿,顺手把脚上的拖鞋脱了下来。啪。啪。棚顶的墙灰飘落到金娃身上。这沉重的声音,前屋买东西的村民听得一清二楚。

也有好事者过来看热闹。前两天就来了个比金生小的娃儿,一边嚼饼干,一边看屁股挨巴掌,时不时猫下腰瞅瞅受刑者的表情,看的津津有味。饼干吃完,康掌柜邀请他上手试两下,用娃自己的鞋,那孩子赶忙应允了。那是一种质量很好的球鞋,白底,蓝绳,带着一个洋气的标志。说是在城里买的。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踹,金生感觉到小鞋子在屁股上狠狠踢打,还不安分地往鸡巴上踩,臊得慌。

康掌柜踩住他的手,说老实儿的。那鞋比你值钱多了。

……

火光浮动,大人和孩子的巨影在墙上摇曳。

金生试着摸清康掌柜的脾气,他觉得主要在动机上。拿梁叔举例——梁是憋了很久的庄稼汉,需要发泄,只在意屁眼儿紧不紧好不好操——康却不以为然,而是热衷于某种管教,某种掌控、摆布的成就感。除了每日一顿的皮板子,金生还被各种借口责罚,动辄被命令去小黑屋反省。到后来,直接当着买东西的人的面打。几个熟客知道这里的规矩,总是故意找茬,每到这时,伴随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规矩便又要开始了,久之金生便养成了在店里光屁股的习惯。康掌柜是个打孩子的老手,不会像姑父那样没轻没重,总是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细水长流慢慢玩。他曾毫不避讳地对金生说他们都是消耗品,长得越大消耗的越多,到一定岁数就彻底没法玩儿了。

“不过放心,你的保质期还有好几年呢。”

食杂店的伙食不错,顿顿有肉,有时还能见到些城里的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

“这是海里抓的。吃了弄娃更有劲儿。”康掌柜敲敲一盘贝壳一样的东西让老金尝。

金生端上米饭,和小白一起站在旁边——小孩不能上桌,得等大人吃好了才能去外屋地吃剩的。

“别忘了吃糖。”康掌柜吧唧着嘴巴。

小白搬来个木头凳子,金生蹲上去让屁股自然下垂,再把两颗糖球一点点塞入。小白蹲到下面,冲屁眼儿张开嘴等着接。两个大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这场杂技。众目睽睽下,土蓝色的糖球被缓缓推出,露出了半个珠子,卡在屁眼儿口,金娃屏息蓄力,大家紧张地看着。过了一会,当啷,糖球完美地落进了嘴里。

“好!”老金喝彩道,酒杯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和康掌柜干杯。

金娃继续排第二颗,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塞得太深,任由火山发力,就是不见一点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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