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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嚼碎铁做的月亮
将它吐向残红的夕阳
赤色的太阳的灰烬
正装点我燃烧的家乡
我说:
我是出殡的孝子,我是娶妻的新郎
我拾起扑倒的青春
为它戴上告慰的槿花
古老的染血的地砖
经已抽出自由的嫩芽
我说:
我是光荣的暴徒!我是逝去的芳华!
——西元二〇一九年 佚名 《新芽》
西元二〇一九年 五月十八日
午后,苍穹低沉,大团的流云仿佛翻腾的白浪,一遍遍洗刷着天空;云影映下蓝如风铃草般的阴影,为盛夏闷热的空气带来几缕清凉的风,可那君临于穹顶之上的太阳不许有云掩盖它的威光,于是它迸发出光与热,将流云蒸融。
几分钟后,拨云见日,天光普照,荫翳无所遁形,高悬的日轮是如此毒辣刺眼,就像天穹挨了一记枪伤,唯有烈日炙烤下的人们抱怨着阴凉的短促。
李橙曦望着窗外,街上的人都来去匆匆,以求寻得一片荫蔽来躲开太阳的眼光,但至少水吧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她又坐在背对冷风最近的位置,这让窗边的少女不甚在意外边升腾的热浪。
“离空调那么近,当心感冒啊姑娘。”
水吧老板从厨房出来,将饮料端到她面前,老板看上去相当年轻,至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语气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柔和,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打量她。李橙曦越发紧张起来,同时又越发全神贯注,可最后她也只是鼓起勇气和老板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便撇过脸去叼着吸管,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事实上李橙曦很讨厌学区房周边的这几条街道,这里,全称惧是钢筋水泥,好像电影里表皮被剥掉的未来生化机械人儿似的,只是它没有杀气,或者说,根本没有气。
吸管搅动着柠檬片与薄荷叶,在玻璃杯里形成清冽的涡旋,她点的是薄荷柠檬果汁——这家水吧的菜单上少数没有被标记售空的饮品,至于她还算爱喝的奶茶系列则一如既往的缺货。
搅动的冰块在杯中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但还是掩不过空调制冷的轰鸣,这让她对任何事都无法集中思想超过个把分钟,刚才店老板打量自己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打扮相当惹眼——热裤和吊带短衫在奉行禁欲主义的学校里绝对是离经叛道的搭配,尽管在套上那些麻袋似的校服之后就看不出什么,但只要换上相对贴身的衣物,自己的臀部就会显得相当翘挺,尤其是数个月的校外柔道课程让她的臀腿肌肉显得特别结实,她知道自己仅从坐姿来看就会让人觉得体态端正,线条优美。
她一直都有股想要把凝视她身材的人摔个底朝天的冲动,但这次却意外的没有发作,似乎是店主那柔和的声音让他的目光也变得友善了不少,但李橙曦没勇气迎上那道目光,也不愿意想象那目光现在聚焦在自己身体的哪儿个部位上。
“你是六十四中的吧?”
店主突然发问,刚刚入喉的饮料差点让李橙曦呛了一口,她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如果对方一直只是在打量自己到底是不是学生的话,那这个答案甚至会让她有些失落。
“啊……是,是啊。”
“你们这片学区房的学生每次回家都从我这里路过,看得多了多少都能记住几张脸,你好像每次都是一个人啊?是和同学关系处的不好吗?”
李橙曦低头呷着杯中的饮料,除了从嘴里吐出颗柠檬籽之外就一声不吭。
“今天还不是休息日吧?大中午不在学校上课,不会挨处分么?我听说六十四中那边严得很呐。”
依旧是沉默。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做出这样的承诺之后,老板耸了耸肩,转身坐回前台,随手摸出遥控器打开店里的挂壁电视,几次呼吸的时间,电视节目的声音就充斥了水吧的空气,气氛也显得活络一些。
李橙曦幽怨的瞥了一眼那个多嘴的老小子,诚如他所说,六十四中的校纪的确是洸洲市出了名的严厉,尤其是在一年前城市宣布执行军事戒严后,所有的企业、单位和学校都被要求采取半军事化管理以确保没有人能够在工作期间擅离职守,学生也是如此,于是六十四中的校方出台了一系列体罚措施用来惩戒那些违反禁令旷课离校的学生,尤其是满脑子囊膪的学生处甚至从教学楼的空置办公室里单独开了个叫‘惩戒室’的缺德玩意,但凡是有幸光临的学生都是白白净净的进去,换一个肿成一团的屁股出来,光是想想就让自己浑身麻痒。
自从六十四中开始执行体罚制度以来,走廊几乎就成了惩戒室杰作的展示区,李橙曦就见过光着屁股的女孩子们排成一排扶墙罚站的样子,明显能从红肿的伤处辨识出刑具痕迹的浑圆屁股高撅起来,与身体平行,而那些刚惩戒过这些娇臀的刑具则被横放在她们裸露的腰窝处,那些微微颤抖的翘臀让那些余热未散的刑具也随着颤抖,至于让刑具掉下来的结果——据她所知,应该是要自己捧着刑具重新回到惩戒室里,让自己伤痕累累的屁股重新回温一遍。
在体罚政策刚刚落实的几个星期内,这样的风景线几乎是每天都要在走廊里展示一遍,那些在自己耳畔萦绕的抽泣的声音,在自己视线下颤抖的红肿的臀肉,无一例外不像是对自己的威慑,每次路过那些哭成泪人的女孩子时,李橙曦都会下意识的默默自己的屁股,好像那些各色的刑具不久之后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她甚至细数过自己见过的那些刑具所能造成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