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民国名士们如何围观“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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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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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一个游戏,或许影响人的一生。“五四”时期新文**动先驱者之一许地山曾写过一篇题为《三迁》的“小小说”,其中讲到“阿同整天在街上和他底小伙伴玩,城市中应有的游戏,他们都玩过。他们最喜欢学警察、人犯、老爷、财主、乞丐。阿同常要作人犯,被人用绳子绑起来,带到老爷跟前挨打。一天,给花嫂子(阿同的母亲)看见了,说:‘这还了得!孩子要学坏了,我得找地方搬家。”显然,这个故事是受传统的“孟母三迁”的影响。至于是不是要搬到“学区房”附近,就不得而知了。
有意思的是“花嫂子”对这个游戏的强烈排斥感。她不喜欢让自己的儿子扮演“人犯”,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被人用绳子绑起来,带到老爷跟前挨打。”在她看来,玩这样的游戏,“孩子要学坏了”。这,是一个价值观的判断。
那个年代,“到老爷跟前挨打”,就是一种刑罚――打屁股。被打屁股的人,一定是做了坏事情,或者说,一定是坏人。看坏人挨打,也有可能让自己变坏。一位母亲就是这样推理的。
有着“二十世纪最大的自由主义者”美誉的散文家聂绀弩,1940年12月6日在桂林写过一篇著名的散文《怎样做母亲》。他在文中讲道:“我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十多岁的时候,常常到衙门了去看审案。我觉得坐在堂上的青天大老爷总是口若悬河,能说会道;跪在下面口称‘小的小的’的家伙却很少理直气壮的时候。并非真没有道理,不过不会说,说不出。有时候恨不得跑出去替他说一番。”他转而写道,“我同情这样的人,因为自己饱有跪在母亲面前名目瞪口呆的经验。把话说回转去,我既无法分辨,就只有耸起脑袋、脊梁和屁股挨打。母亲也真是一个青天大老爷,她从来不含糊打一顿了事,一定要打得‘水落石出’。偷钱该打,不算;撒谎该打,也不算;一直打得我承认是我偷了,并且说是买什么东西吃了,头穿底落,这才罢休,不用说,这都是完全的谎花。”这段文字告诉我们,那个年代“青天大老爷”的打屁股与家中母亲的打屁股,有着相似之处。而一个青少年在衙门看被打屁股与在家中被母亲打屁股,得出来了经验就是:“我知道了两件事:一,钱是可以偷的;二,人是可以撒谎的。”
那个年代,“常常到衙门了去看审案”的,并不是聂绀弩先生独特的经历与记忆。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先生在《赵元任早年自传》中也曾回忆道:“我祖父在冀州任上的时候,我常常躲在旁边看他审堂。……我祖父做人非常忠厚,所以对犯罪的人,能宽赦的总是宽赦他们的。不过有时候自然也得有刑罚。最常用的刑罚就是打板子。平常说就管他叫打屁股。……起头儿看了总是可怜那个犯人,有时候儿还引起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是后来看惯了也就渐渐麻木了。”这里,赵元任先生说“有时候儿还引起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让心理学家分析的话,可能就是积累下一种潜在的“嗜虐感”,但是看看赵元任先生与妻子杨步伟挚爱的一生,谁也不能说这种“感觉”后来渗透到他们的夫妻生活。
还需要指出的是,那个年代,别人看青天老爷令下人用竹板噼里啪啦打屁股,打得喊声四起血肉横飞,恐怕只是看个热闹。赵元任先生则不一样,他是一边细细观看着,一边在研究着打屁股的节拍以及衙役独特的计数方法:“十一、二,三一、四,五一、六”“一、二十、二,三、二十、四”。他后来回忆说:“要是犯人出得起几个钱呐,他们有法子把衙门里的差役买通了,等到挨打的时候儿啊,可以打轻点儿并且还可以少打几十板,所以打板子数数目的时候总用些乱七八糟的说法,要是半当间偷偷儿的掉了多少下儿,横是谁也听不出来的。我起头听了觉得他们说的一点儿不错,因为我听着打板子的数数,数的是很怪。”从这一点上说,赵元任先生是一个从观看打屁股中出来的语言大师,或许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