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微凉

帘外雨潺潺。

不觉已到了九月份，天气转凉，外面小雨淋沥，像极春雨，却夹杂着秋风特有的萧瑟。

早年行走江湖，刀光剑影，落得左腿暗疾，每逢阴冷天就会隐隐作痛，酸麻难耐。

我斜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桌上的青花茶盏，一杯杯热茶下肚，左腿却也不见丝毫暖意。余光淡瞥过跪在一旁的小人，头垂着，身子跪的笔直，外衫上已有点滴汗渍，跪的甚是辛苦。

估摸着有半个时辰了。我若有所思的望了眼窗外，风一阵阵吹进来，还有些冷。悄悄动了动左腿，心下叹息，真是老了，腿也不中用了。

跪在那儿的是我的徒儿，酌露。自幼被我抱养，十二岁的小子了，还这么顽皮冲动。我今天本有意重罚他，却也不想伤了他身体。想来教育孩子有多少法子，也不差这一种。当然，这不代表我就这么放过他了。

“咳。”我轻咳一声，微低头看他“反省的如何了？”

“露儿知错了，露儿不该冲动，不该与人打架尤其是明知打不过他，不该顶撞师父惹师父生气…嗯…师父，我错了。”露儿抬了抬头，眸光暗淡。

“没了？”我斜瞥他一眼。

“没…没了。”露儿的小手不安的紧攥着衣摆。

“还不知道？那就继续跪吧。”我淡淡的吩咐，心下却有些气恼。好小子，这些年老夫都白交你了。

“是。”露儿又垂了头，忽而又抬起头，有些胆怯的看了眼我，又看了看我的左腿，道“师父先回房间吧……露儿不会偷懒的。”

还算有点良心。我甚感欣慰，却依然不动声色道“为师陪你。”

“师父！”他有些着急的抬起头“您的腿不能受凉的！”

我有些好笑，脸上不禁多了丝笑意：“你若是认错了为师不就不用陪你了？”

“师父……”他咬了咬下唇，略带挣扎的攥起了拳头“师父……我认错，我不对，我不该和那个混蛋打架。”

闻言，我刚有些缓和的脸又冷了下来。“哪个混蛋？你就是这么认错的？为师这些年教你的都忘了是吗？”

“师父！”他急忙膝行到我身边，脸上满是隐忍。“师父！我没忘……我没忘……可是，他本来就是个混蛋！师父的腿就是他伤的！早晚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为师父报仇。”说着话说时，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好好”我怒极反笑。“他是混蛋，那你是什么？小混蛋？为师从小就叫你尊老爱幼，你学的倒好！就算他不是你爹，还不是你长辈么？我的腿我自是会解决，听得些闲言碎语便恨不得将人杀了，你是翅膀硬了能飞了是吧！我倒是好奇，你是听那些村姑的还是听我这个师父的？”

“师父……我听师父的…”这话说的颇重了，露儿眼中含着泪，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

见他这样，我也着实再狠不下心训他了，默默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小孩子嘛，急不得。

我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见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缓了缓语气道“不管怎样，他是你爹。百善孝为先，不管他做了什么，血浓于水是不会变的。你就算不孝敬他也该尊重他。这是为人之道。”

“是。师父……我错了。”他有些颓废的低了头。

“知道错了就去把书柜上的戒尺拿来。”我松了口气，吩咐道。

“师父！”他惊的抬起头，有些为难的看着我“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我果断的打断他。打定主意给他个教训，自然不能就此为止。

“师父……”他踌躇着站起来，见我一脸没商量，轻轻的转了转脚腕，一点一点挪过去。我有些不耐烦，叱道“磨蹭什么呢？再不过来翻倍罚。”

“别！别！”露儿赶紧拿了戒尺小步跑过来，有些胆怯的递给我。

我接过尺子，用手绢揩了揩尺身上的薄灰，活动活动左腿，站起身来。指了指空出的书桌。

露儿立马红了脸，乖顺的俯趴在书桌上，两只手紧紧捉着桌檐。

“啪啪”又急又狠的两下。

露儿吃痛跳了起来，双手缩到身后摩挲着屁股。我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他，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