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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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

第一章

米洛洛挎着打了补丁洗的已经发白的大书包，双手紧张的捏着裤缝，站在当地最好的一所私立舞校门口。他的眼圈还有些红肿，瘦弱的身体在寒风里怵怵发抖，可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这个地方就是未来他生根发芽的地方，就是他的全部。

大冷天的门卫大爷实在看不下去，冲着靠在铁门上的少年人招招手：“孩子，你找谁啊？”

“大爷，我找古楚风老师。”身体有些被冻僵的米洛洛见着大爷不卑不吭的鞠了个躬。

“古老师今早到外地开会去了，怕是明天才回来呢！”

明天？！不行！他一定要等到古老师！

“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吧！”

“你这孩子！明天再来吧！不然家里大人该着急了啊这大冷天的！”

说到家里大人，米洛洛眼圈又红起来，他拼命忍着泪，低声求道：“大爷，我不要吃不要喝，你就给我个地方等古老师来好不好？我人很小的，不占地方，晚上我坐地上就成！”

门卫大爷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孩子，看他这打扮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孩。这所学校里来习舞的都是贵族，听说只有少数极有天赋的小孩才会破格拿奖学金进来学舞蹈，眼前这孩子恐怕就是这种人了吧。

“你……是不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啊？”

米洛洛一愣，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住在市里的，可随即又想到早已经不存在的家，只好违心，咬着唇点点头，“我……我是从N市乘火车过来的。”

“这么远啊！”

米洛洛使劲点头。

别的孩子来上学都有家长开着豪车接送，这孩子当真是可怜，千里迢迢的过来，让他一个人在外头过夜也确实不安全。大爷思量了再三，怕把孩子冻着，唤他进来取取暖，自己去器材房里拖来几把大凳子勉强拼成个小床，晚上还是让米洛洛留下了。

门卫总共就巴掌大块地方，米洛洛躺在硬硬的“床上”，外面呜呜北风刮过的时候，总会吹的连窗户上的玻璃也震动起来。门卫大爷早已经入睡，床上不时传来他轻轻的打呼噜声，第一次离家在外面过夜的米洛洛，将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想起刚刚过世的妈妈正躺在冰冰冷冷的骨灰盒子里，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来。

正在外地开会的古楚风，果然在第二天早上赶到了学校。

他是天韵舞校的代理校长，也是授课老师。只是他的课比较精贵，每天只在十点整上一节课。也就是这一节90分钟的课，让所有学生都挣破脑袋想尽办法的要进去上。不单单是因为古楚风享誉国内外的名誉，更是因为上过他课后学生能够感受到的实质性的进步。

黑色保时捷缓缓驶进校门的时候，斜角里不知怎么的飞窜出一个身影，古楚风眉头一紧，反应飞快的踩下刹车，那身影总算堪堪停在他车边上，差点就被撞飞了。

“哎呦！你这孩子！是不要命了啊！”

敞开的车窗外传来门卫大爷的呼喊声，古楚风探头向外看去，见有个瘦弱的孩子立在自己车门边上喘着气，一双澄澈的眼睛就那么巴巴的看着自己，仿佛生命真的是不那么重要似的。

“哪里来的人，出了事学校是要负责的！”古楚风打开车门跳下车，责问起赶过来的门卫大爷。

米洛洛也被刚才的事情吓的有点后怕，他只听大爷说那是古老师的车，就想也不想的飞奔出来，没想到会连累到帮了自己那么多忙的大爷。米洛洛咬着唇，垂下眼睛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关大爷的事情。”

古楚风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

米洛洛抬起头来，哀求道：“我……我是求古老师……收我做学生的。”

古楚风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的学生里，程度最差的，也得过省里的奖，你呢？”

米洛洛什么都没得过，他只在别的舞蹈班上课的时候，偷偷看过几眼。在他已经过去的十四年生命里，背负的只有替妈妈看病。米洛洛一瞬间沉默了，古楚风那么有气势的问他的话，让他根本无法往下接。

古楚风重新回到车子上，发动，随之扬长而去。

米洛洛看着汽车白白的尾气，还没等门卫大爷的安慰，突然跟着那辆车子拔腿就跑。

一定——他一定不能放弃希望！

这是妈妈临终的愿望，也是他自己从小到大的心愿！留在舞校，做古楚风的学生！只要能留下——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要能留下——

从大门到停车库的距离不长，古楚风很快就在后视镜里看到没命追着自己跑的少年，他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反而在一个漂亮的停车入库后，直接下车去了上课的教室，并没有做任何停留。

看他停车往某幢教学大楼走的米洛洛，做间谍似的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看古楚风走进某个舞蹈教室关上门后，米洛洛终于停下脚步趴到墙上，胸口憋的气简直疼的快要爆炸。

这是幢独立于主体教学大楼的三层楼房，不同于主体教学大楼的热闹，这幢大楼里静悄悄的，只有二楼走廊尽头的教室传出悦耳的钢琴曲。米洛洛也不敢大声喘气，躲在墙角里等呼吸平静下来后，才循着动听的钢琴声轻轻走到教室门口，踮起脚往里面张望。

舞蹈房里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子，正整齐的靠在墙边耗腿。他们的基本功都非常出色，所有人的腿根都服服帖帖靠在地上的，立腰绷脚尖，姿势半点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