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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芝草蒲陶还相继,棠棣融融载其华。
〖我是帮朋友发文的搬运工 更文频率全凭心情〗
写文的大大是江雪轻衾
已完结的有《旧酒新醅》
我奉命替他发帖
各位大爷有钱捧个钱场 没钱捧个人场。
第一章
门扉掩住了呼啸的寒风,也掩住了屋外的热闹。
窗纸并不透光,屋里是一片昏黑,谭五进门的时候,随手叩死了门闩。
他一向足够谨慎。
戡侯起身,朝案几上掌了盏灯。
烛花蹭的一下窜起来,打结的声音有些刺耳。
谭五走上前,单膝跪地,唤了声:“父侯。”抱拳低首。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下方,能看见戡侯脚上那双藏青色的布底靴,那是二娘亲手缝制的,千层底纳的很厚实,即使走在地上也是没什么声响的。
绸面的长衫在烛火的掩映下明暗交摆,青黑色的黻纹若隐若现。
终于,脚步停了下来,戡侯坐到了榻上。
谭五朝着父亲的方向,撩了把袍子,换成两个膝盖着地的跪姿,手也垂到了两侧。这跪姿就不是下属的跪姿了,而是儿子跪父亲的姿势。
可榻上人还是没有说话。
谭五手心都开始冒汗了,他对父亲的敬畏,是日积月累已经渗进骨髓里的。
哪怕其实父亲几乎没有呵斥过他,更没有对他动过家法。哪怕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生生死死都经历过来了,可他还是怕。
怕的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脸色,怕的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戡侯半响没有说话,他也不是故意沉默的,他只是突然发现很久没好好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他年轻的时候娶了不少妾,一溜烟生了十个儿子,只有长子是真真正正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长大的。
老四老五只差了半岁,小时候个头差不多高,戡侯当时根本分不清哪个行几。想起昔日还没有自己裤腰高的小萝卜头,戡侯颇有些唏嘘,一晃都好多年了。
四儿子送去镇北府就没了消息,曾经一带出来满满一院子的孩儿,在身边留住的只有这三个,戡侯天生不会悲悯,他只是出于为人父本能,想好好瞅瞅这个孩子。
可烛火有点暗,儿子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他瞧不太真切,只见着冠发束的很齐整。
现在叫战战兢兢的儿子起来去点蜡烛有点坏气氛吧,戡侯想,这小子好像挺怕自己的。
遂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把儿子叫进屋来的。
“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戡侯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问道。
谭五松了口气,手掌撑地,叩了下去:“儿子不才,私自调兵,愿凭处置。”问了就好,父亲不说话的样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比挨鞭子可怕多了。
戡侯看着儿子认错的样子,突然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遍,半边脸的皱纹都深了起来,不渗人,反而有些老年人特有的慈祥感。
我刚刚是问的为什么是吧,你认错干啥,戡侯想。
遂抬起腿来,冲着谭五的肩膀,狠狠踹了一脚。
“咔-”谭五直接被踹翻过去,一声痛呼生生哑回了嗓子里。只觉得肩胛骨几乎被踹断,本能的想用手去捂,抬起来的胳膊在半路上又放了下去,撑着自己跪起来,跪行至原来的位置,俯下身,以无比顺从的姿态示以自己的父亲。
戡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这下笑意就收敛了。
谭五咽了口唾沫:“儿子预料到了徐家小子会去捣乱。”所以提前埋伏着。
其实也是心里有谱,知道徐家人这次没理,就是他调了兵,徐家子也不敢闹大。
事情是这样的,谭五底下一个小将叫赵六的,和伯府里的徐公子看上了同一户人家的姑娘,徐家小子整天招猫斗狗不说,还已经有了正妻和不知道几房的妾,赵六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却也本分殷实,赵六也是有像样的职位,长得模样也不错,和姑娘是打小就认识的。那姑娘不愿意做妾,就应了赵六的提亲。
结果自从提亲那日起,这徐家小子是一天没闲着日日去找赵六和这户人家的麻烦,遇上又爵位的世家公子,官府也是不好管,任由他闹下去。
徐公子作威作福惯了,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找麻烦很在行,这几天甚至扬言要让赵六这桩亲事成不了。
今日就是赵六娶亲,谭五堤防这徐家小子闹事儿,直接调了一队兵在迎亲路边上埋伏着,逮住来闹事儿的徐家家丁,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可谭五也嘱咐了,不叫他们动徐家公子,所以事情闹得也不算大。官府那边也知道徐家那小子是个什么玩意儿,看人没伤着也就不予追究了。
难过的是戡侯这关,谭家家法一向严苛。
可谭五倒是不怎么怕,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可惜结果这话音还没落,就又挨了一脚,这次戡侯踹的更狠,谭五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身后的花架上,花架腿都被砸散了。
若说刚才那一脚,谭五还能勉勉强强爬起来,这一脚下来,谭五是真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后背撞到花架的托盘上,顶的胃里一股血腥气,肩胛处撕扯着前胸,疼的人眼前阵阵发黑,谭五运了几次气,都没能把气血调顺当,只能靠着胳膊上一股劲儿,硬把自己撑起来。
邵侯看着谭五爬起来都费劲,也就不在榻上坐着了,起身,走到谭五跟前,抬脚一勾,把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的谭五又弄跪下。膝盖砸到石板上,谭五整个人一抽,使劲掐着大腿才没让自己跪歪了。
小心轻唤了声:“父亲。”
戡侯看着疼的脸都扭曲的儿子,叹了口气,道:“你当这是你的私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