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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是你点的”
“你说要烧一座山”
明端和再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时,他已经不在那个四季常春的小镇了。手边放了壶茶,腾着热气,外面的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他把全部的年少隐忍和疯狂分享给一个曾经的伙伴,现在的陌路人。
{1}
那个镇子一直都没有冬天。如果你生在那儿又死在那儿,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透骨寒的秋雨,和能埋了人的大雪。
明端和十七岁之前也不知道。
不知冷,不知热。
他是这个镇子的土里长出来的,是这个镇子的水养出来的,他也就在这里念完了幼儿园、小学、初中和即将要走完的高中。或许还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但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并且义无反顾。
“学委,颜老师找你。”
上午第二节下课,值日的学生扛了把扫帚,从门边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明端和正在给人讲题。吓了一跳。他心里嘀咕着,把笔放下走了出去。
颜老师是明端和他们班级的班主任,单名一个栎字。很年轻。他甚至年轻得,和这所学校有些格格不入。校风沉稳,校训严肃的这里一进了梅雨季节,每个人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在咔咔作响。沉闷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所以明端和看见靠着窗台站着的颜栎时,悄悄透了口气。像是看见了久别的晴日。
颜栎瞄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桌上,“卷子给你批完了。”
明端和过去看卷子,颜栎却开了窗,伸出手掬了一把雨水,喂给窗台上被人遗忘的一小盆绿萝。然后他甩了甩手,也走过去。
“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犯。”颜栎用指尖戳明端和的头。他手很凉,还带着几滴雨水。明端和吐了吐舌头,手里的卷子翻得哗哗作响。
“最近这几天干嘛呢都?又在看闲书?”颜栎瞪够了他,继而掸了掸袖子上蹭的灰,闲散地靠坐在桌子上。
“没什么好看的。”他还在看卷子,嘟嘟囔囔地回。
颜栎却知道他这就是阳奉阴违,懒得再管,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起身走了。
明端和却看着窗外站了许久。他不想回去上课,不想再没完没了地做题。他想一直就这么站着,站到放学或者毕业,或者,是颜栎来找他。
-
“这个镇子只有春天,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能很柔软地磕在你的心尖上。”明端和那个时候没有领会到宋洛阳这句话的深意。而等到他领会了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
已经太晚了。
“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颜栎老师来了么?”
明端和没能如愿以偿地站到放学,他转过头去看这个“冒失的闯入者”。而这个人,就是宋洛阳。不过那个时候明端和还不认识他。
所以他礼貌地笑了笑。
“颜老师去上课了,你可以下节课过来,颜老师会在办公室。”
“哦。”宋洛阳点点头,又朝他挥了挥手“谢谢你啦同学,再见。”
明端和点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宋洛阳的名字,但他大约有个印象——数学奥赛班的尖子生。他皱了皱眉头,这样想:大约学校还指着他一雪前耻呢。
明端和他们的学校确实很多年都没有考出过一个数学奥赛生了。大家都在等。等这个终结神话的人。
明端和离开了学校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们这一届,最后成功终结这个神话的人,果然是宋洛阳。
-
讲到这儿,明端和抿了一口茶。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很奇怪地看着他,语气生冷。
“你和说这些干什么?”
明端和轻笑,“只是叙叙同窗之情。”
“我们已经毕业很久了。”
“是。”他打断了青年的话,“但我还是想说说这些。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听完后你就会明白,那个时候,你们以为的真相有多么的脆弱。而我们,却远比想象中更疯狂,更扭曲。”
“我明端和不能让人平白记恨这些年,今天我要你们记恨得有道理,有意义。”
⑴原本是想写短篇的,结果码着码着就超了。但其实也没有多长。日更,大概十五次左右就结束了。
⑵全文基调很沉重,通篇回忆杀,和小清新丝毫不不沾边儿。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师生文。希望入坑慎重。
⑶祝食用愉快。
{2}
“你们这次联考听说物理都考砸了?”
这天还是绵延了一个上午的雨。没开灯的办公室里,颜栎低着头写教案,明端和就在他旁边吃橘子。
他哼哼唧唧地点点头。
颜栎不由嗤笑,“我听说物理组开大会呢,真是…唉,你们呐,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没上高三呢,等到高三才知道箭在弦上。”
明端和撇撇嘴,又剥了一个橘子,拎着橘子皮问他“小桔灯怎么做来着?”
颜栎一下给他打落。
“闲心不少。下节自习你回不回去了?”
“不想回去。”
明端和本以为自己说完会招来一顿打,却不想颜栎点点头,从一摞书中抽了张卷子。
“我要去开会,随你罢。这是学校奥赛班的卷子,你有时间做做看。”
颜栎拿着本去楼上开会,明端和就把他的椅子拽过来,又从他笔筒里抽了支笔。说起来,颜栎的笔大半都是明端和用完的。他抬头看看表,正掐算着时间。门口传来“笃笃”两声。
还是宋洛阳。
他笑眯眯地走过来。
明端和才想告诉他颜栎去开会了,他却已经开口说道。
“我是来还书的,不找颜栎老师。”他把一本牛皮纸包着的书放在书架上,却没立刻走。他回身看了一眼明端和。
“同学你是颜栎老师班的学生吧,我看见你好几次了呢。”
“是。”
“我是奥赛班宋洛阳,你好。”
“你好。”
“我要回去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