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莫及(古风,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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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ger_B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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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帖子更新时前台不显示,找百度申诉了好几天无用,所以重发。

陆辰舒擦着儿子身上的血,回想着今天朱旻龙把自己带去牢里时,见到的情形。

朱旻龙命人掌了灯,儿子就斜倚在墙角,浑身赤裸,浸泡在血泊中,皮肉像被一条条撕裂一般,夸张地翻卷着,血已流尽,伤口恐怖的泛着白。血污泼面,满脸被干涸成深色的血覆盖,儿子看起来就像个瘟神。双目微启,眼仁全白,睫毛上沾到的血液凝固成了褐色的硬块。

陆辰舒记得自己像被钉在那里,一步也不敢向前。有些眩晕,朱旻宁似乎伸手扶了自己一把。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陆辰舒转身反手抓着朱旻龙,对他吼道。陆辰舒作为开国元勋,是看着当今皇上朱旻龙长大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皇上如此无礼。

“这是陆云仓跟朕的交易。”当时朱旻龙如是说。

……

一盆盆血水送出去,陆辰舒继续用布沾着温水,一点点化着云仓身上干硬凝结的血,他颤抖着手轻抚着儿子冰冷的脸,这形销骨立的身躯竟无法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合。

他有多久没好好看过这个儿子了?

是了,他有那么多儿子,有那么多值得他看、值得他留意、值得他操心的,哪有时间和必要,多瞧一眼这个整天跟在身边、又一无是处的长子。

次子陆云潇,外形俊雅,文采瑰丽;三子陆云飞,擅兵法谋略,与皇上亲如兄弟;四子陆云翀,自小体弱多病,但在医理方面天资极高。

只有长子陆云仓,父亲虽从来挑不出他哪里不好,但是又没有哪一项如弟弟们那样在某方面脱颖而出、那样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不愿意再看这个曾捧在手心里的儿子?

二十年前,因为陆辰舒的疏忽失察,蒲州属下叛变,陆辰舒在那场叛乱中失去了他深爱的夫人、他所器重的未来女婿、以及他最疼爱的外甥。只有时年七岁的独子陆云仓在混乱中夺了一匹战马逃了出来。

面对亲眼目睹娘亲被害的儿子,陆辰舒心有愧疚,也曾对云仓百般疼爱。亲自教他读书骑射,并请他的好友魏岑教他医理、弹棋、兵法。云仓很聪明,也很好学,很少惹父亲师父生气。虽偶尔顽皮但父亲也舍不得打这个独子。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即便是后来陆辰舒续了弦,新夫人给陆家又添了三个儿子,父亲外出征战时依然带着云仓,平时弟弟们不听话也都交给云仓管教,云仓在身边也确实帮父亲分担了很多,无论在战场上,还是陆家的日常事务,都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一天天长大,陆云仓长兄如父,曾握着弟弟们的手教过他们的剑术棋艺,检查过他们的功课,弟弟恃才傲物他也曾拍打过他们,弟弟闯了大祸也曾替他们在爹面前遮掩过,弟弟们才华横溢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无比骄傲。

只除了一点,让陆云仓心里五味杂陈,那就是在立世子这件事上,陆辰舒始终在几个儿子中犹豫徘徊。陆辰舒也知道,让云仓在意的,并非这世子的身份。

陆辰舒清理干净了云仓的身上的血污,儿子的身子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陆辰舒叫下人找个手炉去,他想给儿子暖暖。

他还记得那时候,老二陆云潇在朝堂上朗读的那篇颂文,很给他这个当爹的长脸,二儿子文采卓然,文风舒展,比喻恰当大气,纵横捭阖不可羁縻,不仅老爹听着心里舒坦,皇上和满朝文武听后皆是拍案叫绝。

相比之下,长子陆云仓的文风克制内敛,题材晦涩,气质理性检束,在这种场合下难免让人扫兴。

那次云潇在给师父的生辰贺文中那句莫名其妙的“只轮不返”,陆辰舒知道是云仓偷偷添的,尽管云仓到最后也没有承认。这是老陆印象里儿子第一次暗地里搞“小动作”,陷害弟弟是陆辰舒绝对不能原谅的行为,那次他狠狠地打了儿子。

他很少打云仓,所以每次都记忆犹新,还记得当年第一次打他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敢跑,后来跑不掉了居然伸手抓住棍子,陆辰舒气得要加罚,这小子还跟老子说理,说什么“礼法讲:大杖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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