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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丁为文惠君解牛,其音合于桑林、经首,人莫不称之颂之。
乔墨之刷地合上书:“可怕!”
非要找个角色的话,他大概是那头牛。
关于围棋的文章,贴吧有过很好的一篇。
只是他讲述的是尖端的故事,我想再讲另外一个故事。
两个普通人,没有那样的天赋或者能力,彼此关联,并走着自己的路而已。
之前写过一些文,也删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有没有老朋友记得我。
讲过我自己的故事,如今来说说别人。
这里不思,我回来了。
[1]
乔墨之此人有个理论,即时间是不可度量的。它不像距离,能够用卷尺之类的工具测出长度。因此只存在一个时间,那就是当下。当下成为永恒。基于这一理论,他开创了乔式浪荡做派,将全幅精力都投入到当下生活中。
我和乔墨之相识已久,见过他无数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最深刻的一次印象停留在初一。
当时我们学校里有位神秘人物。他曾是地理老师,但又是一个愤青典范。上课只谈国事,绝口不提教科书。在校外创立了一个民主党派,每天必做的就是往报社寄批评文章,试图成为当代鲁迅。显然,没有成功过。然而他更加废寝忘食起来,誓要从学校内部突破,彻底改变现存制度。这怎么可能呢?这当然不可能。因此他得了精神病。精神病患者是不能够被单位开除的,学校只好派遣他去看校史馆。传闻这位江姓老师曾经在学校正门口跳过脱衣舞,并呼喊口号“我是一头大章鱼!”
我没有亲眼见过这一辉煌事件,不知真假。
那天我和乔墨之相向而行,在擦肩而过之前,一个人影从角落里窜出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乔墨之。
“你知道薄||来是谁搞下去的吗?”那个人影用压低的音量故作神秘道。
“不知道。”
“是我搞下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乔墨之当时呆若木鸡。
那人放开了他,绕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手:“你好,同学。我是江路老师,我看你天资聪颖,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斧头帮?”
“你的什么?”木鸡问。
“我的——斧——头——帮——!”
木鸡沉默以对。
半响,他启齿:“好……”
“太好了同学,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资质……”
“……你奶奶个腿!”
“啊!!!!!!”
乔墨之冲上去就给江老师吃了一记狠的,速度之惊人,手段之下流简直感人泪下。我不知道在其他学校情况怎样,我们这里,教导主任永远是长跑短跑当之无愧的霸主。缪主任以丧心病狂的效率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并左一个右一个把我和乔墨之拎回了教导处。
事情处理无非三种方式:叫爹,叫妈,叫奶奶。一通电话打给了我奶奶。老人家这么大了还被呼来喊去的,太不人道了,我真是冤枉得七窍生烟。而乔墨之自被逮住之后态度变得出奇良好,对缪主任点头哈腰言听计从,搞得我像个主犯。
“打电话给你家长。”缪主任板着脸。
“好嘞!”乔墨之心情愉快地接过电话。
“不许喊你七大姑八大姨外面认的干哥哥!”
“哪儿敢啊,您等着……”
他抓起电话出去叽里呱啦扯了一通,回来把电话一挂,凑到缪主任跟前:“您渴不渴啊?小的给您去倒点茶……”
“不劳费心。”
“诶好。王二,您吃糖不吃?”
“王二是谁?”
“一个人。”乔墨之从衣服内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一把阿尔卑斯、半卷曼妥思、两个果然多。他把这些东西摆在缪主任面前,后者皱着眉头推了回去:“吃那么多糖,小心牙坏了。”
“所以您帮我吃掉些啊。”他把糖又推过去,“一会替小的美言几句?”
“想多了。”缪主任方脸朝天。
乔墨之委委屈屈地收好糖,回到我身边:“喏,你要不要吃一个?”
……吃你妹。
“哒,哒,哒。”
敲门声。这么快,肯定不是我奶奶。我转头看乔墨之,结果他已经蹦了出去,以一种特狗腿的方式打开了门,把外面的人迎了进来。来人长得清清秀秀,一股书生气。他见到乔墨之,当即抬起鞋子一脚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缪主任也一下子站起来。
乔墨之不以为意,拍拍裤腿,复又站起来:“先生早上好啊!”
来人反手关上门,说了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句话:
“老子刚才在睡回笼觉!”
[2]
乔墨之让我的三观遭到了巨大的打击。现在熟悉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我才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不过在当时,我是真有些兜不住了。我的大学戏剧表演课教授认为我“天生带有喜剧色彩”,我得撇清,这是后天的,是从乔同学那里耳濡目染得来的。
那位长相清秀的青年人好像只冲着乔墨之发脾气,吼完两句话,他就温和地同谬主任攀谈起来。乔墨之并不是什么天天闹事的地痞流氓,因此缪主任和这位先生完全是第一次见面。然而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开始互相递烟、点火、握手,话题越扯越远。这种情况延续到预备铃打响,缪主任才终于醒悟过来,似乎想起了他们站在这里聊天的原因:
“不好意思我问一下,祁先生和乔同学是什么关系啊?”
祁先生掐了烟,咳嗽了好几声才回答:“他跟着我学围棋。”
“您不是他的监护人啊?”
“目前算是。他妈妈最近出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