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贵女 #1 第一回 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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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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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雁归  「我叫庄寒雁,祖父在我出生那年暴毙而亡,道姑说,我是赤脚鬼托生,会给家中带来灾祸,于是,我被连夜送往千里之外的澹州,寄养在父亲同窗家中。他们说我出生在京城,父亲是翰林院编修,母亲是有名的京城贵女,但我从未见过他们。我自小在乡野中长大,不知家为何物……」    冬至日,连夜的大雪至辰时日出依然未止,京城内外俱是白茫茫一片肃杀景象。洁白的雪地上一道年轻的身影拄着一根木棍步履蹒跚地走着,身上披着一张破旧的黑袍,遮住了脸,但也可瞧出是位女子,并且她赤着双脚未穿鞋袜,满是污渍的双脚一步一个黑红脚印,她冻得瑟瑟发抖,走得慢却异常坚定。人们早已对街上的乞丐见怪不怪,尤其是最近的京城并不太平。    女子拖着僵硬的身躯,摇摇晃晃行至一面粉墙前,门口栽着两颗桃树,正中两面朱漆大门,门上矗立着一方灰底黑字的匾额,上面题着“幽居” 两个字。她再也无力支撑虚弱的身体,一下栽倒在雪地上,她浑身的衣物无比单薄,尤其是赤裸的双足布满黑红污渍,伤痕累累。冰冷的雪地上寒意逼人,几乎疼得她无以复加,有什么东西落在眼睫,她扇扇睫毛,发现是雪,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女童声音响起∶“姐姐,你冷吗?姐姐?”    她下意识抬起眼睛看去,只见一个拿着冰糖葫芦,扎着麻花辫,光鲜亮丽富贵女童正蹲在她面前,好奇地盯着她。随后那朱漆大门内跑出两名女仆,急躁地叫着∶“阿芝,快回来,离她远点。” 年轻的女婢将女童抱起离远了一步,另一位年长的嬷嬷带着警惕弯腰询问∶“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倒在我们庄府门前。”    女子力气即将耗尽,轻轻呢喃着∶“我是……庄…寒…雁。”    年轻的女婢还未怎样,那年长的孙嬷嬷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庄…寒…雁,是那个三小姐,是那个澹州的三小姐!” 随后飞快地跑入府门,大喊着∶“来人啊,她来了!老爷,老夫人,她回来了——!”    冰糖葫芦掉在地上,点点雪花落在寒雁脸颊,她强撑的最后一点意识彻底涣散……    ——————————————  庄府暖阁  香炉飘着淡淡的檀香,冬阳透过木窗糊着的油纸,斜斜地切进来,照得室内一片暖黄。角落里铜炉烧得正旺,炭火噼啪作响,烘得人暖洋洋的。一扇雕花木屏风把屋子隔成两半,外间的小桌上一位俊美的青年男子抿了口茶水,向屏风后里间榻上的小姐问道∶“你叔叔婶婶那桩命案,已呈报大理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寒雁昏睡到中午,期间梳洗打扮一番,擦拭了身上污秽,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裤,简单挽了发鬓,才用过饭便等到了这位官差上门。    寒雁墨发如瀑,瓜子小脸上肌肤胜雪,眉如柳叶,眼如杏仁,虽是满面疲惫,仍难掩其牡丹一般艳丽高贵的风姿,唯有双手微有冻疮,黑红粗糙。她靠着鹅绒软垫坐在榻上,神情悲戚,痴痴看向窗外,跟着思绪回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伙海匪拿着刀闯进了家门,是叔叔婶婶为我挡住了他们的刀,为我争取了一线生机,他们死的那么惨,都是为了救我。”    外间的男子眸子里闪过一股摄人神魄的光华,似要看透屏风后的寒雁,下一瞬又不动声色地内敛收起,语气平淡∶“这京城千屋万户,我大理寺寻一人家尚且颇费周折,你初入城中,如何认得这庄府何在啊?”    寒雁平静道∶“这个,不难打听……咳咳。” 她染了风寒,肺气不顺。屋角婢女见状,连忙奉上温茶,压一压咳嗽,寒雁带着谢意接过,嘴唇轻抿一口。    “杀害你叔婶的海匪,面目如何?衣着如何?”    寒雁放下茶,歪过头细细思索∶“共有七八人,口中咿呀乱语,听不明白,面目并无异常,只是个个身着藏青服饰,身上还有些古怪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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