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珠 #2 【赤霞珠】中篇

女大公仍坐在那厚重的桃花心木桌后，修长的身形一如既往的端庄。阔绰的办公室却宛如牢笼一般，屋内每一个物件都随着大公的视线一同施压于医师。医师被困于其中，独自面对着大公温文尔雅下的愠怒。

没有人能替托里尔解围。

“夫人...对米莉的惩罚如期进行了。她不该再...“

“医师，不要妄想着糊弄我以后还要继续为她狡辩。“大公打断了托里尔，语气透露着严寒。”你以为我不会发现她的伤势并未达到预期？你以为你们可以在我眼皮下蒙混过关？“

托里尔明白放过米莉最终会惹祸上身。以往的他在责罚仆人时显得铁石心肠，一毛不拔。任凭仆人们怎样撕心般哭喊，也不会流露一丝怜悯。仆人们的裸臀在他那经过沙场历练的手臂下饱受摧残，经常几天都不能照常工作。

这正是职责所在，正是大公需要他的理由。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并非是对米莉抱有私情，尽管少女是那般璀璨夺目，待人友善，又开朗温柔。他只是做出了心中正确的决定：米莉的惩罚不是她应得的。恻隐之心使得医师与职责背道而驰。

同时也违背了大公的意愿。

“夫人…您是如何发现的…？”医师轻声问道。

“那姑娘藏不住狐狸尾巴。“ 大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我面前干活时呲牙咧嘴，就好像能瞒过我一样！“

惩戒过后，米莉在服侍大公起居时都好似带伤工作。可实际上，她并无大碍。不在大公身边时米莉就会放下戒备，像往常一样与庄园里的大家互动。

前天夜晚，市镇上的人们都已收工休息，庄园也同样如此。米莉在安顿好大公入睡以后赴约北侧的花园，与同为女仆的克劳迪娅以及年轻的园丁安托万一起度过闲暇时光。

晚间凉爽的空气混合着番红花的香味给少女注入了她所需要的活力。米莉十分惬意；自打宴会与惩戒以来，她就是靠着这样的时刻来重拾自己。

仨人坐在长椅上小声畅谈着，避免吵醒庄园内熟睡的人们；克劳迪娅与安托万玩闹似的争执着谁的交际舞跳得更胜一筹。米莉一边被逗的频频发笑，一边给不愿让步的二人煽风点火。顷刻间，三个年轻人借着月光与花园内的灯光互相作伴，将入睡了的世界变作舞池，向庭院里的花草以及喷泉上的狮鹫雕塑展示着优雅的舞姿。

在那晚的月光下，三位即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就这样过了许久，女仆们与园丁道别，相约下次继续。米莉与克劳迪娅挽着手，夸赞着对方娴熟的舞技，正要走回庄园内的寝室。突然间，米莉瞥见了庄园三楼，隶属于大公房间的阳台。

少女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待她定睛一看，米莉才确认了阳台上没有大公的身影，通往房间的玻璃门也是紧闭着。

“米莉，你怎么了？”克劳迪娅问道，脸上多了几分惶恐。

回过神来时，米莉发现自己将克劳迪娅的手紧紧地抓在了胸口前。

“没事的，迪娅姐姐…我还以为被夫人发现了…”

米莉着实舒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将克劳迪娅的手放低了，但依然攥着。克劳迪娅也放松了神情：

“安啦，夫人这时睡的正香呢。你可不能再受惩戒了！安托万那小子还跟我打听那天宴会的事来着！放心，惩戒的事我只字未提。” 她用没被牵着的手温柔地摸了摸米莉的头

米莉则搂住了克劳迪娅：“谢谢你，迪娅姐姐。”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谢谢你帮我保密…我本来会挨更重的打，但是医师放过了我…

克劳迪娅也搂紧了米莉，说到：

“那个不苟言笑的医师么？很难相信他会这么做！还记得那次艾娃失手烫坏了夫人的礼服…哦，天呐，我永远也不想让我的屁股受那样的伤…”

女孩们在通往庄园内的石阶上相拥了片刻，一起回到了仆人们就寝的区域，道过晚安，便各自洗漱回了房间。

如果让大公看见了自己跟没事人一样跳舞…

米莉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可她也感到莫名的安心。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再多想便抱着喜爱的玩偶，借着困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