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行试炼1

1.

真情这东西，在当下时代好比是久旱甘霖，在窑子这种地方则更凤毛麟角。因为天真执拗的毛病，伏尔加不知道被但总敲打过多少次了。

还是不信这个邪。

但树发不经常来流觞勾栏，往往一两个月才会来一次。来的时候，伏尔加往往要放下手头一切要紧不要紧的事如影随形跟着。“但哥，这是上个月的账。”

“昨晚上什么情况？”“来闹的叫朱彤，就那辉耀资本的大少爷。已经交代金满堂那边给他爸通气了，他不会再出现的。”

“上个月新到的酒卖得怎么样了。”“那个不错，每周都能走个一百二三十，这个月可以多搞一成。”

伏尔加跟着进了办公室，掩上门。

“没事不用陪我，我待会就走。”但树发翻看手里的账册，眼都没抬道。

“还有一件优先级排最后的事。”伏尔加沉了沉，深深吸了口气，“但哥，我准备辞职了。”

“什么时候。”

“不着急，不过我希望尽快安排。”

“哦，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西岸？林轩？什么条件，能说给我听听嘛？”

“不……不瞒您说，我准备换赛道，以后不在这行混了，哪怕在便利店理理货呢。”

“我记得你是十五岁……”

“十六了。”

“你上次接受重度还是9个月以前。”

伏尔加几乎退出了一线工作，为了保持体力，解决一些突发的事务，他仅保留了一些老客户预约，这点但总是默许的。伏尔加心里突突，他想到不会顺利，却没想到为什么但总要提这茬。

“规矩你是知道的。”“嗯，我有心理准备。”

“退行试炼是7*24全程调教，再加最后的期末考试，你能在我手里坚持下来，就可以提前离开，如果不行就老老实实待到十八岁。”

“您是说，您要亲自……？”

“你不满意？要走是你自己说的，考官可容不得你挑。”

“不会，我，只是没料到，您不是很多年不玩这个了吗。”

“我家教出来的小孩，以后放在哪也得是业务最优秀的，这是老板的义务。”

只是因为义务吗……忽然一阵喧闹，打破了凝重的氛围，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没等应答擅自推门而入，伴随着高谈大笑：“小加加！看到你没在店面，我就猜到又是这个阎罗王过来了。但哥哥诶，你手里下聪明伶俐、办事殷勤的也不止十个八个，能不能把小加加借我两天，我这忙得脚下冒火星，头顶窜青烟了。”

“那你不在店里帮忙，还有空上我这来扯淡。”深知上妻刚一向嘴没把门的，但树发一般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还说我，你这个小破店，开又不好好管，又不支持，甩手掌柜一样全丢给小加加，一大群半大小孩本来就难管，加加压力太大了。”

但树发忍不下去：“听见没，你离职，有人迫不及待等着接收，连面试都省了。”

“小加加你要辞职啦？”

“但哥，寸劲儿的事你可不能迁怒到我头上啊！”

“给你胆了是不是。”但树发眉毛一立，“跪下。”

伏尔加不敢耽搁原地跪了，跪下方觉有点远，团着膝盖向前蹭了几步。

“得了，我可不看你俩在这主仆情深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新到了一批日本清酒，小众牌子，样品我搁店里了，量不大，只走交情好的几家，要的话抓紧回复，过时不候！撒哟娜拉！”上妻刚是日裔国人，经营线上下的酒水供应，单量大。他能亲自关照到的，不是私交甚密的就是产品格外精良的，恐怕这次是两者均占了。

上妻刚来得快去得也快。门砰然关闭，只留比先前更为尴尬的空气在办公室里。

过了5分钟，“但哥，我能起来吗。”

“让你说话了吗。”

……

又过了5分钟，“但哥……”

“掌嘴。”

“我能问个问题吗。”

“指示不动你了是吗！”

小孩嘴一撅，抬起手来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登时啪啪声不绝，直扇了二十多下，两颊红肿滚烫。

“我想问，试炼已经开始了吗？”扇累了，伏尔加呼哧呼哧喘着气问。

但树发的眉毛好像更倒竖了，拿了三本精装书摞在伏尔加头顶：“手，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