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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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她的声音不是一声,而是三段断裂的声音拼接在一起的。
第一下落下的时候,她没有反应。
我们都以为她是那种“比较能忍”的人。但第二下落下之后,她突然发出了一种声音,不是哭,也不是喊,像是……像是身体自己把气息从喉咙里甩了出去。
“呃、啊——咳……”
三段。
第一段像是忍住的,第二段是滑出来的,第三段是被憋回去的。
那一瞬间我觉得礼堂变了。不是变得安静,而是整个空间都沉进了那三段声音中,我们每个人好像都站在那声音里。
我听见我自己在呼吸。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肺在哪里。
⸻
我不知道我当时脸是什么表情。我只记得我的手指在发抖,食指贴着大腿边,死死压住。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太明显。我怕被CLS扫出来“行为不集中”或“注视回避”。那都会生成备注。
我只能盯着她的肩膀看——
那是一种很不公平的位置。我既不能帮她,也不允许不看她。
她趴在那,背部起伏很快,裙摆上翻到腰际。她试图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臀部,但有执行员轻轻按下了她的手,说:
“不可以这样哦,要配合”
那语气像是幼儿园老师在教一个小孩别抢玩具。
她把手放回去,但接下来的一下,比前两下都响。声音很脆,像一条紧绷的皮带劈在桌子上。
“啊……啊呃!哈……哈、我不要……”
这次是真的哭了。她的声音塌了,咽音断裂,气音掺在里面,像是有人掐着她的气管,她却还在试图说话。
我想过闭眼,但我闭不了。那时候我突然知道:
“闭眼是一个奢侈动作。”
它意味着你可以选择不参与,而我们不能。
⸻
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出汗还是发冷。
裤腰勒得很紧,我甚至觉得自己坐在一块铁板上。
有一个瞬间我差点站起来——不是想帮她,是想离开那种被声音推着往前走的感觉。
但我没动。
我没有离开。我没有低头。我没有出声。
我只是在本子上写了四个字:“顺从的雕刻”。
写完之后,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杀人。
不是杀她,是杀掉自己还没开始的共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