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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醉里(古风,兄弟,师徒)
来如飞花散似烟,醉里不知年华限。
试阅:
再后来的桩桩件件事,皆由不得自己做主。
曾经的兄长如今的王,如今的天。
我囚于此处,不觉已是三个秋冬。
三年前那件事,不管动机如何,终是做下了,无可辩驳。
那年正逢先皇重病,药石迁延了几日,终究还是去了。太子以国丧为由,守着阴德,生生多留了我三年性命。
如今,太子已成当今圣上,三年守孝期已过,他自是容不下我的,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
但,我还是想见一见他。
圣上慈悲,纵如我这样的死囚,每年亦是有一次被探视的机会。去年阿姐来时,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珏,阿姐说她就要出嫁了,这许是她最后一次来看我,权当留念吧,两天后,便是今年的探视日了,除了阿姐,我还有个兄长,然而不巧的是,这位兄长正是当今圣上,当年的太子爷。
我师承江湖盛名的青城派,有顶好的武艺,这小小牢室,若非我心甘情愿,实是困不住我的。
于是,三更时分,我潜出去了,兜兜转转竟是百无聊赖,我终究还是没能见上他一面,便回了牢室。
今天就是探视日了。
早就预得见的结果,却依旧心心念念的盼着。
阿姐没有来,兄长更是不会,等来的是一小杯清酒,几碟小菜。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下明了得很,我活不过明天了。
算不上什么很好的酒菜,若搁以前,我必是瞧也不瞧的,现如今也算是珍馐美味了。
我喝着酒,不觉淌下泪来,说不上什么委屈,原就是我应得的。
醉里乾坤大,古人诚不欺我。我本就浅量,几口下去,便醉的稀里糊涂。恍惚间我看到他来了,我也说不出什么话,一个劲儿的哭,他似乎骂了我几句,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很奇怪的一个梦。
宿醉,天明。
我没死成。
傍晚,吉叔来了。
吉叔原是我母家的老人,虽后有诸多变故,难得他始终记得往日情分,对我也是诸多照拂。
看到吉叔,我是心安的,尽管皇上依旧不肯见我,尽管见着他脸色并不是太好,但吉叔来传达这件事,总比旁的什么人要好。
我总怕他随便指一个什么人,随便用一种什么刑,随便地,就取走了我的性命。
我是美美哒分割线
正文:
(一)
我没有十二岁前的记忆,师父说是两年前那次溺水落下的毛病。
师父还说,他当时那个气啊,幸幸苦苦养大的孩子,再醒来,内力尽失,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我只能打着马虎眼儿,陪着小心。
师父是个顶好的人。
那年我被渔人捞起,在街头流落了好些天,师父寻到我,他说他叫无名,是我师父。
我当初无旁选择,无事可做又无地可去,实打实的三无人口。
就这样跟师父回了青城山。
师父有一子唤做无相,师伯有一女换做无念。
说来也奇怪,我自打来这青城山以来,就没见过师伯,周遭人等也不愿多提。
无念自小就养在师父名下,与无相姐弟相称。
无相是我师兄,年纪尚轻,已颇有少掌门的风范,正派的紧。
无念是我师姐,虽是师姐,却活泼得紧,爱跟我们玩闹。
都说女随父,我时常在想,师伯若在,他又该是怎样的性子。
许是因为劫后余生,师父也不大为难我,门中弟子操练的辛苦,而我是这青城山唯一一个闲人,不,应该是唯二。
师姐早些年已嫁了师父的得意门生无痕师兄,此番大约与无痕师兄闹了什么不快,便来“娘家”住上一段时日。
住多久呢,师姐自己也说不清。
我们两个闲人呢,就时常凑伙儿。
师姐说,此番再见,我变了好大的心性。
“我从前是怎么样的心性?”
我总也忍不住去想从前的事,偏偏一桩一件都记不起,懊恼的很。
师姐说:“安儿,你真的想不得了?”
我点点头。
师姐竟然笑了,又稳了声线说:“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我打着腹诽。
我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通通都不知道。
你们唤我秦昭安,我就叫秦昭安了,但秦昭安又是谁。
因为死过一次,我对于一切事情,都看的开。况且,练功呢皆看从小的功底,一则我伤了元气,如今这根骨,从头开始,实在是有些难了,这二则嘛...
门中弟子除了无姓子弟,其他皆按“道继宽仁著,功昭勇智闻”的字辈排着序,我入门的早,年岁虽是不打,但让我一个昭字辈的跟着一帮闻字辈的同习,我实在也拉不下脸。
海勇生是无相师兄的跟班,无相师兄很信任他,先前着他打理我的衣食住行。
勇生老实且用功得很,我时常看到他在后山练习,那一招一式颇有些样子。
我常常怂了勇生一道下山去听戏。
起先勇生当然是不愿意的,我便要挟他,前日里那峨眉山派的女弟子怎么就寻错了路,来了我们青城山的后山了呢,今日闲暇无事正好去找无相师兄说道说道。
勇生连忙解释又做下保证,那因果我完全不在意的,左右不过是家长里短的那点事儿,勇生的为人我知道,不会逾了大规矩。但勇生憋红了脸唤我师哥的样子,我倒是喜闻乐见,并极为受用。
其实我在意的,仅仅是勇生能不能陪我去听戏而已。
勇生被我唬得死死的,凡事有一便有二,上了我这贼船,可是今生今世都再难下去了。
(二)
我初来乍到,对戏剧实则知之无多。与其说是去看戏,不如说去见一个人。
那个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
那人是个同我年岁相仿的小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