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书律影

野孩子(纯父子,庆祝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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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糊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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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大恸,终无他法。

赵燕眉的眼角倏忽就开了几枝桃花。

大松树李武龙抖着脑袋,他刚才果真是一个猛子扎进屋里的,东西叮当当掉下来,落在炕上地上,唯独没把怀里的抖下去。他拥着媳妇的肩仰倒在炕头时,还把狼崽子又往紧里搂了搂。

赵燕眉眼角的桃花恨不得遮住半边天。

李天来欢实了,绕着父亲的手臂,从他胳肢窝底下,钻过来钻过去,怎么也没折腾出一个舒坦地儿。最后,还是李武龙大笑着撑起身来,肩膀头上,倚了赵燕眉,膝盖上,颠着小狼崽子。

絮絮叨叨说完了一年的事儿,更絮叨地说了回来一路的事儿,最最絮叨的,要数掰着手指头一件件告诉狼崽子给他带了些啥回来。李武龙按住一只摸向背篓的小手,收着胳膊把李天来拢回怀里,摩挲着亮堂堂的脑门儿,溜直的鼻梁,圆乎乎的下巴颌儿,然后手指一伸,两个指尖捏住肉嘟嘟的耳朵垂,捏着,轻柔地捻了两下。

小狼崽子在他爹怀里,乖顺的像炕下窝着的小黑狗。

李武龙掀着儿子的旧袄褂:“狼崽子!小狼崽子小狼崽子。”大手托着黑发丛丛的小脑勺,前后晃悠着“说,叫啥?!”

李天来嘿嘿笑,被晃悠得很受用:“爹爹!”

那根小羽毛又回来了,勾着李武龙心尖儿挠起痒痒。他更仔细地瞅着儿子的眉儿眼儿,又瞅了瞅旧褂子,问狼崽子:“跟爹爹说,衣裳上这是啥?”

小狼崽子活泛的大眼照样活泛着,他对李武龙的询问从来都不害怕:“炮仗燎的。”

赵燕眉这才想起来他刚窜回屋想说没说的话:“咋的?咋燎着了?”

李武龙啥也不问,手指头穿过破洞掏着里头的棉絮子,一摸厚厚一层,就把心放下了,扭头笑着告诉媳妇;:“没咋的,指甲盖儿大的小洞眼儿。”再一掉头,冲李天来虎了脸,顺手抖开贴墙边搁着的新棉被,开始解他的对襟袄褂。

小狼崽子抿着嘴,咯咯地笑,任由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个精光,就剩下肚兜兜,红艳艳地裹着小肚皮。被掉了个头面朝下放到李武龙腿上趴着的时候,光溜溜的小腿还带劲儿地往上踢蹬着,狼崽子知道今儿个就是捅了大天他爹也不舍得教训,还故意抻着脖子回头去看李武龙扬起来的大巴掌。

大巴掌眼看就要落到身上,挨着皮肉的一刹那,啪,变成了脆响,响则响矣,疼,可一点儿不疼,啪啪作响的大巴掌,只把小狼崽子揍得打挺,小嘴还咧着,那笑声从头到尾就没打住。

李武龙用弯着的空掌心揍了十好几下,又看了一会儿鲤鱼上滩,再也绷不住地大笑出声来:“狼崽子!翻腾吧!男娃子,给我翻腾吧!”手底下的小屁股,给红棉被衬得白生生的,十几巴掌只着了层淡淡粉色,好像嫩豆腐上盖了一小片半透明花瓣儿。

大手变拍为揉,把本来刚有些泛凉的小屁股,搓悠暖和了。

小狼崽子裹了个肚兜,从炕上就往起爬,精神十足地贴回李武龙怀里,带着松枝北风气味的皮袄,软茸茸的,小狼崽子陷在里头,就不想出来了。

赵燕眉已经下了炕,边倒茶水边嘱咐李武龙:“被子给他披上,看冻着了。”

早就准备好的,大手腾出来,掀过被子要往小脑袋上罩,狼崽子不答应,扭着身子钻出来,红扑扑的小脸,粉嘴唇吐出一句:“热!”

李武龙笑得,浓黑的眉毛飞起来:“热?!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你真是个小狼崽子!爹回来,爹回来一路上看水沟都冻冰了,这么厚冰!狼崽子!你热?!”

热乎乎的小狼崽子把头往爹爹怀里藏,小嘴里头一次没往外蹦豆子似的说话:“爹身上暖和,热!”

李武龙听着他的小嘟囔,感觉毛茸茸小脑袋在胸口蹭来蹭去,蹭得心化成一滩:“哦。那爹抱着,来,爹抱着告诉你话。”皮袄一敞,光溜溜的小身子一下就给搂进去,李武龙抓着小狼爪子,从背篓里往外掏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掏到最后,是一大张灰油油的光滑皮毛。

李天来抬起大眼从领子口往外看。

李武龙把那张皮毛展开给他仔细瞧,问怀里的孩子:“小狼崽子,爹爹手里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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