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 Published on
师生,君臣。
美人来去春江暖,江头无人湘水满。
二楼,留。
临安二十一年。
盛夏。
炎热。
一本一本被递上去的折子似乎都在报喜,说着这太平盛世。
除去封州地区,江淮地区有些炎热,土地干旱,其他地方似乎都是风调雨顺。
皇帝生性多疑又不够勤政,每天都要占师给自己卜一卦。
芸芸众生,似乎一派祥和。
然,并非此景。
京城早已民不聊生,京城外更是民穷财尽,水深火热,哀鸿遍野。
皇城,平安阁。
二楼雅间坐着一位小少爷,正对大台,台上是当红的角儿,唱颂前人丰功伟绩。
那少爷一脸戏谑听着,嘴巴不停地吃,表情也很丰富,时而嘴角微勾,又时而眉尖一挑。
不就是唱先帝嘛…还编得挺像。
平安阁就是这位小少爷的,因为家里管得严,别的同龄少年都能开个风花雪月的雅兴楼,或者酒楼,他就只有这么一间戏楼,还是求了不知道多久,才拿到手。
平安阁的管事是个年轻人,叫伯年,倒是有才,这小少爷把别的戏楼没有的故事稍稍给这管事说几段儿,这管事就能编成戏词,因此这平安阁的品味之高也是一般人进不起的。
“小少爷。”管事敲门。
“嗯,进来。”小少爷并不看门。
那管事推门进来第一视线自然就落在桌上的杯盘狼藉。
“吃好了吗?小少爷。”管事。
小少爷看戏,并不理人。
管事站在那坐着的小少爷的身侧,一言不发,眉眼里半点局促都没有,倒是坦荡之人。
“没吃好吗?”门外又传来声音。
窝在椅子里的少年呆滞一下,差些没滚下桌去,撑着椅面站起来对着门外之人,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管事朝着少年微微一笑:“杭清公子在一楼等久了才上来接您。”
少年微微撇人一眼,又看向门外。
杭清一派温文尔雅,又爱素色,一身白衣衬得人愈发修长。手里的折扇也是杭清自己做的,上面的字刚劲有力少年不知道是谁题的,也不敢多问。
杭清进门,看着桌上的狼藉,浅笑。
少年自是不敢再站着的,说了一句“我马上收拾”就开始收拾桌面,清理地面,一套流程坐下来倒是行云流水,半点不见生疏。
外人看来,倒不像个贵家少爷。
少年收拾完以后,管家又备了几盘水果就离开了。
少年站在杭清身旁:“老师。”
“留给你的课业,可完成好了?”杭清看向少年,眸间温和。
少年微微摇头:“还没有,昨天就跑出来了。”
“好在你有个平安阁可以留宿,要是没有这戏楼,你是准备沿路乞讨回琳琅南院吗?”杭清将折扇吧嗒一声放在桌上。
少年更是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了。
“坐吧。”杭清看少年,微微有些生气。
少年微微颔首,坐在杭清旁边。
“说吧,在沈老师那里我只听个大概。”杭清看人。
少年看人一眼:“我的老师是我外祖父的学生,现在换我外祖父的学生教我,我沈平安今年十二岁,自小无父无母,忽然跟我说当今皇帝是我爹,现在要接我回宫,早些年做什么去了。可我外祖父也要求我回去。”
杭清无奈笑一下:“我教你也有六年,怎么你这骨子里的痞性我就磨不掉呢?”
沈家少年朝人递个委屈的脸色:“老师不会也赞成让我回去吧。”
“不回去,但是老师有个问题问你。”杭清朝着桌子微微坐正些,拿起桌上的折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猜测你和皇宫有关系的?”
那少年眼神忽然畏缩了一下,不敢撒谎。
“四年前。南园那个唯一一个比我好的院子里住着的人,打听是皇子身份,细细观察过之后我就发现我和他长相也有些相似,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外祖父捡的孩子。之后一个月老师生病那晚,有人暗杀我,隔壁院子里有人救了我,我装晕以后听到的,确定的。”少年回应:“不过我还没有搞清楚她们为什么参与,可能怕被误会是他们自己做的吧…”
沈平安忽然不说话了…
杭清稍稍瞪人一眼也没有怪罪。
沈平安看看桌上的果盘,又看看杭清。
“吃吧。”杭清眸色嗔怪,看人一眼。
少年自顾自开始吃起水果,不过只吃自己这方向,把老师的份留足,偶尔看老师一眼。
杭清在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年前,那天晚上他恰巧就病了。
隔壁院子是当朝皇帝的七皇子,听说大平安一岁,在入院一个月时他姐姐过来看望他,当天晚上,他就恰巧生病,平安遇刺被那位公主所救。
七皇子来琳琅南院虽是低调,可刚进来时候身边总该不缺人照顾,平安就住在隔壁,多嘴的下人回宫以后就传开消息。
想杀害平安的人选了这位公主来探望七皇子的时间进行刺杀,成功以后若是消息没有外露就是天下太平,若是走漏风声也可以嫁祸给那位公主。
那伙人倒是没想公主会出手相助,难道公主也知道平安的身份?
杭清看着少年,又看另一个盘子里整齐的果皮,想一下刚刚桌上的狼藉,微微一笑。
沈平安。
十二岁,六岁的时候就被狠心的外祖父送去琳琅书院跟着杭清学习。从小无父无母,长得很是好看,天资聪慧,却免不了孩子的调皮。
沈善,沈平安的外祖父,年轻时在朝中为官,给当朝皇帝做过太师,娶大家闺秀林兰之后便再没纳妾,一生一妻,之后沈家之女入宫为妃,沈善却没有借女儿的身份高攀揽权,在朝中也甚是清廉,年龄一到,罢官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