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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河是一名孤儿,曾经也幸福过.
依稀记得,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当时整个医院只有他们家生了双胞胎,所以特喜庆,医院里一位老先生讨个彩头取名为“傅长河”和“傅星沉”。当时谁又能想到,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到头来却有完全不同的未来呢。
1
傅长河是个孤儿,且向来不是什么老实的东西。常年寄居在张家巷子里破败的李老头家。平时靠捡菜市场剩下的烂菜叶子为生,而穿也大多来自于社区里的献爱心活动和时不时地方政府的“面子工程”。他今年有十四岁了,却瘦小到不足七十斤。夏天还好说,去批发商城搞些广告衫回来穿穿也就罢了;最怕是冬天,天寒地冻,他只有一床脏兮兮的从孤儿院偷来的被子。棉絮常年裸漏在外面以至于变了颜色,被罩也脏到闻起来都使人干呕。
可他只有这些。
他想上学,可现在即使是公立学校的书费他都付不起,连寻常的做工,也不顺利,没有人愿意收一个连澡也没条件洗的尚未成年的男孩,会给自己添麻烦不说,还得管吃管住。
傅长河最爱管吃管住的活儿,一来是住宿条件实在是好,二来十三四岁的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是要吃饱的。
他曾经接到过一个替人看仓库的活儿,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三百块钱的工资可以拿,他很满意了。说来也是心酸,那家公司本身是请两个成年男性来看管公司仓库的,工资两千八,奈何底下人使了点儿小手段,只雇了一个符合标准的,另一个则是换成傅长河。
和别人不一样,傅长河不计较钱多钱少,只要管吃管住。他在仓库里随便搭了张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旧行军床,也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一床被子,闻起来一股子廉价消毒水的味道,像是已去的人用过的,不过他从不在乎。
一个月赚300,他很满足。
要说傅长河长得倒也标致,唇红齿白,长长的睫毛眯上眼都能盖住漂亮的眼睛,眉目如画。只是,自五年前来到这个地方,他从没跟人提过在这之前的事情,前一两年还总见他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后来,逢人也只是笑,再也没有见过这孩子哭了。
听说那孩子一直住在李老头家。说起李老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有两个儿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拿到国家公派留学生的名额出国留学。大儿子在华尔街工作,事业有成;小儿子在排名世界前五百的公司里当总经理,都是赚钱特多的主。可没一个人接老头到自己身边去,逢年过节也不回老家,任凭老头住着年代悠久的老院儿。老头平时靠着自己的退休金过活,过年时俩儿子倒还会打点钱支应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头从没有取过。
倒也有爱扯掰张家长李家短的女人到处打听李老头培养孩子成功的方法,最终只得到一个字:打。李老头确实爱打孩子,考试不是第一名、作业写得不整齐、随机抽取的诗词若背的断断续续、就连放学回家晚个十几分钟,照样跪在地上揍。起初邻居都批评老头、心疼孩子,到最后打的多了也就那样了。只是,偶尔见到俩孩子夏天蚊虫最多的时候,也必须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的练字学习,腿上胳膊上全是蚊子叮的大包,都不自觉摇头,叹叹气便走开了。
如今两个孩子都成才,看惯了李老头暴力场面的年龄稍长的老人也时常唏嘘:那俩小孩跪在地上背英语词典里的单词,稍微有些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就被没羞没臊的撅起青紫屁股忍着抽打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即使人人都夸他们的词汇量大,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原因。
孩子都是敏感的,更何况是正在成长的小男孩,有时也会羞的不行,逃避的深深埋下头,却被李老头一个皮带当众抽回去,就像对待一头牲畜,毫不留情。
可是英语词典是背不完的,几乎一页就有十个左右,老头规定一天背二十页,连同附带的短语、例句,俩孩子连带着还要复习当天学的功课,以保证其他科成绩不会退步,这本身就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然而李老头只一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在我提问时你要会,不会就打。”
皮带是老头捡别人用剩下的,外层皮都被磨没了,黑红黑红的,印着兄弟俩好多血。
顶着李老头的百般为难,兄弟俩都考上名牌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老头也从没有给他们打过钱,就连学费也没有。高考结束的第一天,他们就被扔到工地,并且被告知学费生活费都要靠着这三个月的搬砖自行解决。
也不是没想过离家出走,只是老头看的太严了,稍微有些苗头就被打个半死,还得顶着伤痛去上学,邻近高中的教育水平没法跟私立中学比,若是想考个好大学还是要靠自己。繁重的课业早已经把所有的念头赶走,更没心思想别的了。
2
傅长河倒也不是张家巷子的土著居民,在来这之前,他也是有父母的。父母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傅星沉。那天他上完钢琴课,跟平时有专门司机接送不同的是,那次在老师家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人接他,九岁的他什么都不懂,怀揣着满肚子的委屈和小小的愤怒跑回家,却发现家里门大开,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爸爸的书房常用的钢笔不见了,妈妈衣柜里的衣服也没了好多,傅星沉的行李箱也没了。
后来听人闲话时才晓得,他们家生意出了大纰漏,全家出国避难,唯独撇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