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鸟 #1 黄鹂鸟 梦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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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凉,夜风为伴,守灯人将烧了一晚的残灯,熄灭,叹了口气,随手将烧破油纸的蜡灯,无奈的扔在驮驴背后的水桶里,残火遇水,传出嗤嗤轻响,随即变作一道青烟,再没了动静,就像它从未亮过一般,只剩一片寂寥。
昏黄的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上,泛起斑驳的光影。街道两旁,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七零八落,有白有红,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远处那红楼里传来的淡淡胭脂香味。夜已深了,道路两旁曾经熙熙攘攘的商铺,如今因为世道乱,纷纷倒闭关门,门前悬挂的招牌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店铺的门窗紧闭,有的用木板钉死,有的则残破不堪,早已无人打理,陈列商品的货架空荡荡的,只剩下尘埃堆积,偶尔一阵风吹过,扬起一阵灰尘,仿佛在为这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寂寥。
“世事无常啊...唉”
守灯人一边用竹竿挑下那屋檐下挂的白灯,一边感慨了一句,不过如今乱世,自己还算有份营生,能讨口饭吃,便已是万幸,想到此处他心里也不免乐观几分,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的安州城曾经天子脚下的宝地,如今都落魄至此,也不知自己还能安生到何时呢。
听逃难的说南边现在还算安生,要不过段时日,自己也逃了吧,反正自己都这般年纪了,还孑然一身,没个妻儿拖累,提些干粮,拿些盘缠,说走就走到也不是难事,只是现在到处都是叛军匪兵,唉...要不走官路,改从山路走会不会好些呢,男人正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身后一双大手,猛地一推搡,男人本就瘦弱,这一推,三两步没站稳,踉跄倒地,手中竹竿也甩到一旁。
他也是个暴脾气,挣着起来,扭脸便想骂那人没长眼睛,但见那推搡他的男子,身高八尺,虎目如炬,熊腰虎背,那一双粗壮的膀子竟比他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连忙装作干咳收住了骂,憋住了火,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却没想到那膀大腰圆的男子率先开了口。
“没长眼是吧,春香阁的灯都敢摘”
那守灯人这才抬头看,这街上一片萧凉,却唯独这春香阁,一个寻香问柳之地生意好的出奇,坐在门外便能听见里面,莺歌燕舞,好不热闹,与如今乱世这片萧瑟格格不入,更像异类。男人心中暗骂一声,原来到了妓院,晦气,虽然心里不爽,脸上却连褶子都在堆笑讨好。
“哎呦,冒犯了,是小人晚时喝了点酒,现在有些昏了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见谅,见谅。”
男人狼狈起身,胸前抱手做了个揖礼,一脸讨好的假笑,男人深知举拳难打笑脸人的道理,这世道要活下去圆滑是必不可少的,果然,那大汉见到他这般老练的低姿态,心中的不悦也消退了几分,随手挥了挥,不耐烦的赶他走,那守灯人见状也不多寒暄,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捡起竹竿牵了驮驴悻悻地走了。
男人走远了,见那大汉听不到,便再也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虽然此人没甚文化,口齿也算不得伶俐,却骂人的话句句不重,污秽不堪,骂道兴起,他更是手舞足蹈。
男人只觉骂的,口舌干燥,气喘嘘嘘,这才缓了口气继续摘灯,却觉背后生风,没等转身便感觉肩膀被人轻拍,心下不免一惊,难道那大汉听见了,追过来了?男人没敢转身,干了多年守灯的行当,也有些门道,知道半夜有人拍你后背不能轻易转头,抛开怪力乱神的邪说,就算背后是个大活人,深夜这么拍你背,你愣转,先是吓人一跳不说,背后说不定立着刀子,也不定离得近脸贴脸撞个咬鱼儿倒时也不好看,这种时候,先站住脚别动,先等对方开口,要是对方迟迟没说话自己再问。
“劳烦,问一下春香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