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进府

一路上，秋姨耐心地叮嘱着：“小姐啊，其实我知道你很不情愿，但木已成舟，谁也奈何不了。该说的话，秋姨我还是要说，做丫鬟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而且你可真幸运，七王爷的豫华宫正好缺一个丫鬟，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把你送进去。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了当今千岁爷的豫华宫，进去以后的日子可全靠你自己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大错啊。当然，如果能讨得主子喜欢呢，你就算半个主子了……”

馨儿低着头，杏儿眼始终盯着脚下的路，真不知道秋姨的一番话她听进去没有。

豫华宫内。王妃落雁靠坐在天然椅上，手捧一卷书。室内正燃着三匀香，香味纯正，隐隐约约透着主人的贵气。

“娘娘，人带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哦，这么快呀。”落雁的视线离开了书卷，“让她进来。”

秋姨赶忙出去叫馨儿：“快来，王妃娘娘唤你呢。”

馨儿跟在秋姨身后，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跪下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落雁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头上戴着月季状的翠钿，斜插了一支铜簪子，淡紫色纱裙，杨柳细腰之上很随意地系上了水蓝色腰带。柔嫩的雪肤吹弹可破，小嘴不必涂口脂就红润可人，最美的还要数她那双大眼睛，宛如一池湖水，自然地荡漾着。生得真是……好看，太好看了。再过几年，就要胜似那月宫中的嫦娥了。

“还挺漂亮的嘛。”落雁笑了笑，说道，“叫馨儿是吧，多大了？”

“十六岁。”秋姨替馨儿答道。

落雁说：“人不错。秋姨推荐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好，我做主，让她留在豫华宫。至于做什么，稍候再安排。”

“奴婢谢过娘娘。”馨儿谢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迷茫的心事却如潮水般奔腾着。

待馨儿退下后，落雁的心腹侍女倩如忍不住问：“娘娘，您不是向来不大喜欢要太漂亮的女孩做丫鬟么？”

落雁瞥了倩如一眼，不语，只是啜了一口茉莉花茶。

翌日清晨，豫华宫内花园里繁花似锦，花儿仪态万千，含笑绽放。馨儿正给花朵浇着水，忽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这么早，是谁有如此雅兴？她忍不住放下壶，循着歌声走去，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凉亭边，见到一红衣女子正在纵情歌唱，由于是她是背对着馨儿，所以馨儿看不到她的脸。细听来，歌声倒是婉转动听，唱的是汉朝的《北方有佳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眼前这一展歌喉的佳人，想必也是倾国倾城的吧？

馨儿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氛围，正欲悄悄离去，蓦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花猫来，还冲馨儿呲着牙。馨儿被吓到了，“哎哟”叫了一声。

虽然声音小，可那红衣女子显然是听到了，慢慢地回过头来。

待馨儿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再次吓了一跳。天哪，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满是疤痕，脸色发黄，双目无神地瞪着馨儿。馨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猫尾巴，猫“喵呜”一声跑远了。红衣女子哈哈大笑着朝她扑了过来，伸出长长的指甲要去抓她的脸……

“不……”馨儿在心底绝望地喊道。恐怕自己是要被毁容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一把拉过了馨儿，将馨儿揽入怀中。

红衣女子见状，顿了顿，吮着手指，歪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趁红衣女子“思考”之时，那人拉着馨儿逃到了豫华宫中厅外。

“好了，安全了。”男人放开馨儿，说。

“你是谁啊？”馨儿脱口而出。

“你倒先问起我来了，看样子你是新来的吧。”男人没好气地教训道，“既是新来的，就更不该乱跑！以后不许跑到那个凉亭去知道么？今天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已经变得和她一样了。”

那男人二十三岁上下，穿着杏黄色袍子，胸前挂着一枚玉佩，腰间扎着玉带，并自然地打成一个结，足着白色靴子。身姿挺拔，两道远山眉极为惹眼。

他到底是谁？馨儿正想着，男人已走远了。她在后面喊道：“谢谢你！”